“姐,你别弄了吧,我不饿。”或许是术后麻醉退了的缘故,温恪话尖有些颤。
月色正好,蝉鸣声清清脆脆回荡在夜空下。病房里除了温谨并无旁人,柔软的月光落在她脸上,模糊了近日因疲惫而清晰的轮廓。
“你睡了一天啊,先吃点垫垫肚子。”温谨不听他的,将苹果径直塞入他手中。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要不是温软偷偷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知道?”没了外人,温谨的骨头从内到外松弛了下来,说话也随意,“我让爸……和她先回去了,今晚就我陪你过夜啦。”
想到白日里的事,烦躁再度浮上心头。
温恪嘴上说着不饿,但没受伤的那只手却捧着苹果咬的正欢。
——还是先不要告诉他吧,过了今晚再说。
察觉到温谨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温恪微微弯了眼,青涩的脸越发羞涩,“是苹果先动的手,不是我饿。”
温谨手指一弹他的额头,“行了,别皮。”
*****
“是不是还特别疼啊?”温恪的右手和腿都包的跟个粽子似的,过了一晚,他精神好了许多,但脸色仍怏怏的,温谨还是担心。
温恪展颜,“疼还有点疼,但比昨天好多了,肯定是因为有你陪我。”一副小滑头的模样。
“小恪!你醒了啊!”门被乍然推开。
来医院的路上,林素琬本还有些犹豫,但一看到自己儿子醒了过来,此刻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妈妈。”温恪眸中笑意还未褪去,却忽而浅淡许多。
“怎么样,告诉妈妈你哪里还不舒服,疼不疼?”林素琬扑在床边,爱子心切到似乎没看见温谨在一旁。
“好多了,你不在家照顾妹妹吗?”
“有阿姨看着,你小孩子别管这么多。”
……
母子两忙着家长里短,没人注意她,温谨索性先离开会儿。
九点了。温谨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正犹豫要不要给他发个消息,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江时景:晚上好。
温谨微怔,望了眼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心里纳闷,大晚上的太阳要怎么从西边出来啊?!
今天江时景主动温柔得过分,温谨甚至被他搞得有丝丝紧张,事出反常必有妖。
鼻子一皱,温谨想到的就是最坏的可能了。
温谨:你跟秦诺复合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难以置信,温谨还追发了几个问号强调。
江时景看着一连串问号扶额,真是不明白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明明连秦诺一个字都没提到,唇畔却又挑起轻微的笑,月华镀在侧脸,纤长的睫毛压下一片乌黑阴影。
江承意打开家门随眼一望看到的就是儿子站在阳台边背对着他的身影,江时景听到开门声匆匆回头,没打完的字也忘了发出。
“怎么突然回来了?”江承意话中不掩惊讶,但更多是好奇,他这个儿子突然回来肯定是有事。
“有点事。”
“……”傻子都知道突然回来是有事的吧,北京离江城不说十万八千里,八万十千里总是有的,当他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
江时景似乎也意识自己说了句废话,“我有个朋友家里出了点事,当时有点急我就陪她一起回来了。”
江承意鼻腔哼了声,“是女朋友吧?”
江时景当即摇头,“还不是。”
还不是。
这话说得挺有艺术感的。江承意斜乜他一眼,眸中深意显而易见,江时景被他看的一愣,他也不知怎么下意识就这么答了。
“是你中学同学吧?”不管高中初中,既在江城,中学总是没错,江承意心里稍稍一猜也就知道,以为还是旧人,便善解人意地说,“有时间带回家看看。”
“……”
没收到回信的“旧人”温谨殊不知此刻已被钦点了回家见家长,却因江时景的迟迟不答心如石沉大海,男人不都是这样么,戳到要害时就以沉默默认。
瘪瘪嘴,发了条信息温谨便关了手机低头发呆。
温谨:我瞎说的,你别当真。
回过来神时,林素琬已在门边盯了她许久,眼中光彩明明灭灭,有不解有嫌恶有憎恨……唯独没有羞愧,种种情绪汇成一段河流逝去。
温谨直迎她目光,忽而嘴角勾勒出笑意。
“爸爸跟您说了吗?”
“说什么?”林素琬警铃大作。
这些年她看见温谨就会想起她的母亲,那个自诩高傲矜贵的女人,尤其是当温谨的面容越发像她时,她总会想起那些年不堪的日子,她能高傲地在秦宜芳面前宣告“不被爱的才是小三”,但心底却始终觉得自己比她低了一等。
“离婚的事情呀。”娇俏女孩的尾音上翘,欢喜的气息似乎要飞扬到天际。
“你在胡说什么!”一声大吼从她喉间发出,惊得房内的温恪都不禁发声,“妈妈,你们怎么了?”
刚刚林素琬出去时温恪就有些担心她会和姐姐吵起来,温恪能隐隐感觉到有些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了,却无力阻止。
林素琬气笑了,掀掀薄而细的唇,发出一声嗤笑,但转头时又是一派慈母温柔,“没事小恪,你好好休息,妈妈跟你姐姐聊会天。”
温谨还是笑吟吟的,“我们换个地方‘聊会天’?”舌尖却加重了聊天这几个字的音。
顾不得温谨话中的刺,林素琬快步跟上她,心口仿佛压上一块巨,沉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到底在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