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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苏念第一次看到姜萌萌。
隔着玻璃窗,小小的她同样躺在一堆仪器中,身上插满了管子,右手与左小腿没了,像一只破碎的布娃娃。
苏念一下捂住了胸口,不知为何,那里揪痛的难受,像是也残缺了一块。
照顾萌萌的护士问:“你是她亲戚?”
苏念摇摇头:“不是。”
“哦……”护士说:“又是热心市民,这两天很多人来看她,不过又有什么用呢?”
护士看起来不再年轻,也许是位妈妈,话语里充满了怜惜与悲伤。
是呀,又有什么用呢?
谁也没有办法再拼凑好她残缺的身体,更没有办法抹去她心里的伤。
苏念心里徒生一种久违的绝望的无力感,很陌生,又异常熟悉。
良久,她低下头,轻轻说了句:“活着就有希望。”
护士伸手抹了把眼泪,“有时候活着就是活受罪……”
话落,她才意识这话不是作为医护人员该说的话,忙解释:“她爸爸几年前在工地出了事,妈妈也在大巴车里遇难,家里就剩下个年迈的爷爷……她这个样子将来要面临的难题太多,她那还样小……就像是一朵娇艳的小花朵,小小她又怎么能承受得起生活中无尽的狂风暴雨?
苏念狠狠一怔,心像是被重拳击中,痛的眼泪骤然落下。
“总会有办法的。”她似在安慰护士,又似在说给自己听。
护士叹气:“办法肯定会有,听说政府那边已经表态会尽量医治她,会抚养她长大……但她还是个孩子啊,需要的不仅仅是活着。”
对于一个伤残孩子来说,心理创伤远胜过身体上的残缺。
这个时候的她,更需要的是爱,纯粹的爱。
苏念一动不动地看着病房里的萌萌,她紧紧闭着眼睛,拧着眉心,似仍在那场可怕的噩梦里。
眼里似乎又涌进了酸涩而刺痛的东西,让苏念的视线变得模糊了起来。
护士大概也是第一次看到热心市民这般动情悲伤,抬手在她肩上拍了拍,感激道:“谢谢你来看她,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相信萌萌会挺过去的。一会儿医生该来了,你下次再来看她吧。”
苏念嗓音涩涩的:“辛苦了。”
……
雅市破天荒地出了太阳,阳光一扫笼罩了城市好多天的阴霾。
苏念从过道窗户伸出手指,冬季的阳光都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她突然就想起了陈煜。
最后的那段时间,他一边感受着生命流逝的绝望,一边还要强颜欢笑地安慰她。
也许对他来说,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留下她独自去面对这寂冷的世界吧。
陈煜走后差不多一年,她才同意将他的衣物烧毁。
存放他们共同珍贵物品的盒子里,她找到他不知什么夹在结婚证里的遗书。
上面写着各种密码,银行卡的,她邮箱的,家里电脑的,还有物业和各种紧急救助的电话号码。
除去这些奇奇怪怪的数字,只有重复的三个字:对不起。
那天,她捧着那张纸,捧着那些她依赖他的证据,嚎啕大哭。
生命的最后,他所想到的,所担心的是她该怎么活下去……
之后漫长的几年里,她的心是一座孤岛,即便繁花似锦,四季更替,依然只是一个人的风景。一人花开,一人花落,从头到尾,无人问询。那种寥落,如窗外的月色,独自在树梢起舞,却再无人欣赏。
刚才,护士说,有些人活着也是活受罪……
她是承认的,生命的最后,止痛药物对陈煜来说,已没有用。
他有多痛她不知道,只知道病床两侧的铁架上,被他的指甲抠出了深深的印子,上面依稀可见干涸的血迹。
那时的她是茅盾又痛苦的,希望他能撑下去,又不忍他撑得那样辛苦……他们的最后见面,他已经永远地沉睡了,眉心舒展,面容平和,像是颠簸太久的小船终于靠了岸。
而她,接替了他,继续在这滚滚红尘中颠簸前行。
如今看到小小的萌萌,苏念当初的心情又一次冒了出来。从病房出来到现在,她的心一直不断地下坠,有种永远也到不了尽头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包里手机震动起来,她靠在窗台上接起。
电话里,林清越的声音稳稳传来:“雅市冷吗?”
“冷。”苏念鼻音有些重,语气难过:“出了太阳,但还是特别冷,冷的让人绝望。”
林清越默了一瞬,“娄梦情况不好?”
“不是。”
“想起了那段在医院里难熬的日子?”
“没有。”苏念停了一下,有些孩子气地重复:“没有,什么也没有想。”
林清想叹气了,没有拆穿她,而是说:“那就是想我了?”
苏念眼泪一下就落了出来,“是呀,想你了。”
生命太无常,孤独的人真的好凄凉。
她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想念他的怀抱,想念那还有些陌生的温度。
林清越温声说:“我也很想你,要不是你明天就回来,我都想马上出发去雅市了。”
苏念眯起眼睛,外面阳光稀薄,金灿灿的。
她说:“林清越,我们在一起吧。”
不谈过去,不想未来,趁活着,在一起吧。
牵手,拥抱,亲亲,爱爱,相互取暖,相互依偎,她真的怕了。
怕冷,怕痛,怕无尽的黑夜,怕这冬天里连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