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了主街直奔正东,路过悦来客栈时,吴长风叫停了马车对二人说:“你俩在车里稍等片刻,我上楼取点东西就走。”不大一会,吴长风携了一个包袱回来,二次上车继续往东走。
因为正午刚过,太阳挂在当头,所以路上行人不多,南家大院离悦来客栈也就一箭之地,马车一熘烟就已到了近前。南国勇吩咐车夫直接将马车赶去西侧门。院墙左侧有一个巷子,刚好容得下一辆马车单行。吴长风往右边打量,南府应该是一个三进的院落,来到后院侧门,车夫吆喝着停稳马车,三人才依次下来。
院内丫鬟听到马车声,早已开了院门站立在一侧。
“老爷,你回来了。”
南国勇应了声:“兰香,大奶奶今天可有什么反应。”
兰香面带愁容,有些哽咽,“回老爷,还和原先一样,昏迷着。”
南国勇冲丫鬟摆了下手,“你下去准备几样茶点,我这有客人。”
丫鬟离开后,南国勇忙招呼兄弟二人绕过门前的假山,来到一处石桌石凳前坐下。吴长风却并没落座,从肩上卸下包袱,取出一方罗盘,对二人说道:“你们俩坐着喝茶说话,不用管我,我下里转转。”
吴长风精于医道,但更精于堪舆之术,能仰观天文,俯察地理,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师承祖师爷杨筠松一脉,在风水术上可是下足了工夫,近些年在九江、南昌一带更是声名远播。这些天来也一直反复思索着南家的事,但凡这种怪病,绝非自身肌体器官病变所致,一定有寻常医者难见的病因,所以才并不急着施展什么望闻问切,而是想先从堪察居家环境入手。
吴长风踱着步,先走到院子的居中位置,平托了罗盘,将整个院子的各个方位做了精准的定位。然后径直走到西厢房外的长廊,顺着长廊移步堪察。时而举头张望,时而低头凝思,把西厢房、正房、东厢房外各处能看到的都仔细地一一过目,一直转到正东院墙的月亮门处,抬步走过去。
这里是后院的花园,园子面积不小,放眼望去足足有三亩多地,东南角院墙外搭着三间房,应该是厕所、工具房和杂物库房所在,门外就堆着一些园丁用的工具和凉晒的马桶。走到近前再看,杂物房和工具房都在花园里开门,厕所则是院子里有门,园子里也有门。吴长风看罢,轻轻摇了下头。
转回院子,再顺着中院正房的后墙往西走,将院子的排水方向也一一记在心里。西南方建了一个六角的亭子,吴长风在亭里坐了一会,便沿着青石板辅就的小道来在了西侧门内假山前。从刚才的一番堪察来看,这后院应该是近几年重修的,整个院落的布局是循着九宫飞星的法则。
假山安放在圆形的水池正中,高和宽均一丈开外,由大小各异的太湖石堆砌而成,各色的大小金鱼在池水里游动,假山鱼池与不远处的六角亭遥相呼应,代替了普通照壁的设计。吴长风顺着圆形的鱼池再来到西侧门,打开门又来到门外,仔细察验门外的情形,诸如屋外排水的渠道,大门所对方位的景致,周边邻舍的布局也都一一过目,这才重新返回石桌坐下。
南家的这片后院占地足有五亩,一圈看下来,耗去一个多时辰。吴长风察看院子期间,南国勇和程中一刻也没离开石桌,二人视线也一直追随着吴长风。南国勇心里更是忐忑难安,这吴先生来到家中不去先看病人,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倒是程中因为知道吴长风的本事,不停地拿些话宽慰他。
等到吴长风回来,看他一脸轻松,才感觉一颗悬着的心重又落回胸腔。吴长风呷了几口茶,望着满脸期待的南国勇,“国勇老弟,你不要着急,这就让丫鬟领我去内室去看望夫人。”
南国勇唤来了兰香,吴长风起身招呼南国勇陪着一起去,程中自知不便前往,对二人说:“我过中院陪老太太说会话,等下再回来。”说完起身奔了中院。
兰香前面领着,二人肩并肩往正房走去。穿过厅堂,便来到了内室,吴长风出于习惯,但不露声色将内室的情形也都一一记下。告诉南国勇,“我要先给夫人号脉。”
兰香缓走到床前,撩开淡青色的纱帐,用账钩挂好,轻轻从被角处掀开,将大奶奶的手臂移到床沿,屋里的丫鬟梅香将一边的圆凳抬到床边。吴长风则从包袱里取出一个方形的小枕头和一块白色的轻纱,将小枕头交到梅香手中,示意她垫在夫人前臂处,这才走上前坐下,将白纱覆在夫人手上,左手三指搭在腕处,右手轻托自己的下腭,双目炯炯望向夫人,床上躺着的大奶奶双目微闭,蛾眉紧蹙,当下心中慨然:这位本家的小妹究竟在遭受着何种的折磨!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浮沉表里已经了然于胸,正如先前所料,肌表里证均无大碍,脉象缓、细,应为虚寒所致。遂吩咐兰香安顿好夫人,这才回到院中石桌前坐下。
“夫人的病,短时间内应无大碍,只是病因尚不得而知,但我敢断言,十之八九还是出在这院子中,所以眼下我还不能离开,今晚就呆在这里,还望能找到问题所在。”
见吴长风如此笃定,南国勇也凭添了十分精神。“只是如此就太幸苦先生了。”
“你让家人先停了夫人的一切汤药,我这里只开一个食补的方子,就行了。”
南国勇吩咐兰香去取纸笔,吴长风摆了下手说:“不用。一会你安排家里的厨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