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解珩战死于雀凌关的消息,白豆儿刚听说时,她应该是不信的。
可慢慢的,阿邯也不知道她内心是如何运作的,她又深信不疑了。
她那时心绪不宁,身体状态也不好,阿邯聚精会神地去听她的心思,听到的只是杂音。
之前还注意到,她在枕下藏了一把匕首。
好像一般情况下,遇到白豆儿这种情况或者跟她这种情况相似的女人都会这么做,洞房花烛之时,一般女主角都会喊别过来别过来,或者是不要不要,再或者是求求你求求你、放开我放开我……
然后反派淫/笑着逼近,这时候女主角就会掏出匕首,一番混乱的纠缠之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是捅死你就是捅死我,就看谁点儿背了。
所以藏匕首合乎此时白豆儿的心理。
但是白豆儿都上了花轿,那把匕首还在枕头下面藏着,阿邯就不懂了。
再之后,新人就一路吹打,送到了太子的新居——清水居。
清水居位于皇城东侧的皇家园林清水园之中,景色上等,环境清幽,这个府邸早年皇帝就赐给了太子爷,但太子爷一直没想明白要如何用。
如今婚娶,打算用作新居。
站在外面看,清水居高墙灰瓦,古朴中透着庄严,进入庭内,可见山水意趣,遍植嘉木芳草。内院挂满了灯笼和彩绸。
昨日阿邯来清水居时,正巧看到太子爷在正殿房檐上挂彩鱼灯笼,小顺子和一干宫人在梯子下忧心地看着他们家殿下上下攀爬,生怕他摔下来。
太子爷亲手挂了六个,挂到第七个,终于要停下来揉了揉手腕。
阿邯笑道,“殿下,您可站稳了,您要是摔下来,明日的亲可就成不了了。”
他未做回应,无比虔诚地看着手中的彩色双鱼灯笼,将那红色的绒线系得一丝不苟,实在太专注。
阿邯素手捏起盘中的一颗葡萄放进嘴里,“殿下可还记得我们是在演戏?”
太子爷看过来,“你那葡萄不必剥皮吗?”
“葡萄还要剥皮?”
“你究竟是哪里来的乡下人?”
“……”
太子爷从梯子上走下来,接着刚才的话题淡淡道,“甭管是不是在演戏,”他拂了拂衣袖,看向阿邯,“这是本宫第一次成亲,总得好好对待才行……”
话虽这么说,真到了成亲这日,“想要好好对待”的太子爷却把新娘子晾在新房里整整一下午,他自己呢?则坐在鲤池边的小亭里研究了一下午的剧本。
太子爷真是认真,而且认真过头了。
阿邯看他已经把那几页纸翻了好几个来回,忍不住问他,“剧本上写得很清楚啊,太子爷您照做就是啦!”
他眼神放空,看向锦鲤池,淡淡道“做不来。”
“怎么做不来?”
“撕女人衣服……不是本宫强项……”
“那撕什么才是太子强项?”
太子爷没说话,他用手拨开一池青萍,看见池底鲤鱼的浅影,投下了一把鱼食,鱼儿跃出来,映在一池碧水中,煞是好看。
太子爷用力去甩手上的青萍,怎么甩也甩不掉,“本宫真的会做出那般事情吗?”
阿邯想了想,“有时候话赶话,谦和的人也会放出恶言,而事赶事,持戒的人也会做出恶行……”
“可本宫从来没有想过会对豆儿用强。”
阿邯思考了许久,只道,“终究还是殿下你自己的人生……人生的每一次冲动,其实都出自本心,只不过殿下自己不敢承认罢了。”
太子爷闻言,突然起身走了。
“殿下去哪里?”
“洗手。”
到了晚上。
清水居里甚是喜庆,院里点满了灯烛,红红的灯笼挂在高处,就连树杈上也无遗漏,可谓华灯若乎火树,百枝煌煌。
红妆花嫁,无上荣宠。
太子爷郑重换上喜服,推开重门进了新房。
这便是第四幕戏,太子爷与白豆儿大婚。
新房装点的尤其漂亮,正红色的帷帘将床榻隔离起来,好像包裹起一个小小的天地,案上支着两支龙凤花烛,烛光明亮,在微微的风里轻轻跳跃,一旁的地上摆着巨大的烛台,百余只小烛照得满室亮如白昼。
太子爷掀开帷帘,就看到那端坐在塌上的婉转身影,一袭红衣及地,堆叠出好看的褶皱。
待挑开盖头,太子爷看到了非常精致的一张脸,眼神一亮。
白豆儿并非阿邯料想中的泪流满面,她反而淡淡地笑出来,笑得人心里发毛。
她顺从的进行剩下所有的讨吉利的婚俗。
待侍候的的宫仆悉数散去,太子爷轻轻伸手过去,去褪她的衣服。
太子爷这个时候没有再去想剧本,或者是他根本忘了剧情。
这是他二十余年第一次娶亲,白豆儿也是他唯一用心的女人。
他沉溺在幻梦里无法自拔,好像夙梦成真,终于得偿所愿。
太子爷的眼神就要变得迷离,突然,白豆儿冲了出去,太子爷伸手不及,指尖只擦到了她的衣带。
砰得一声巨响,那个红色的身影狠狠地撞到了墙上。
阿邯的身体及时垫了一下,减缓了力度,她总算没有危及到性命,只额间破了点皮,出了点血。
看,终于清楚了,白豆儿为何没带匕首。
她怕自己不小心捅死太子,她白家众人可是要陪葬的,要死就她自己去死吧。
此时,白豆儿伏在地上,发髻上的金饰与珠翠变得散乱,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