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想了想,认真道:“二爷与世子自小关系好,以前二爷虽有心帮小姐,却从没说过这话。今日他既然说世子不一样了,必是真心的。”
见小姐不说话,其眉又补了句:“那日,我看世子还挂着小姐绣的扇套呢,从前没见他带过。”
秦莅柔看了眼其眉,见她满脸高兴,淡淡笑道:“你说的是。那边花好,我们去那边。”
“三小姐好像在那边。”其眉提醒。
秦莅柔看了眼,垂下眼帘:“罢了,那就回房吧。”
谁知却刚巧被看见,一声温柔含笑的“二姐姐”传来。
秦莅柔不得已地回过头,脸上平静:“三妹妹。”
秦婉柔含笑走来,“姐姐素来爱赏春花,世子出事后,却整日关在房里。母亲担心,安排去寺里烧香,好让姐姐散心。这几日看姐姐心情果然颇好,母亲和我也就放心了。”
“前些时日有些春困,懒散不愿走动,让母亲担心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秦婉柔得体地微笑,仿佛姐妹情深一般,“听说那日,姐姐在庙里碰见了昭珩世子,还聊了好一会?”
秦莅柔抬眸看了她一眼,“妹妹消息真是灵通。”
秦婉柔毫不在意地继续笑说:“世子难得亲和,姐姐婚期将近,不怪这几日高兴。”
秦莅柔不再言语,面上挂着冷淡。
秦婉柔见她不说话,更加开心地眨着眼道:“二哥刚刚过去,姐姐瞧见了吧,是世子约他去别语楼。听六弟说,那别语楼的段鸢,世子喜欢得什么似的,旁人行赏他都不痛快呢。如今才能出门,立即就去捧场了。”
秦莅柔对上她幸灾乐祸的眼睛,点头道:“世子喜欢谁,必是有原因,那段公子的戏一定唱得极好。”
秦婉柔说了半天,就像打在棉花上。不过她心里明白,秦莅柔最会装了,不用想也知道她心里不好受。
呵,昭珩世子好男风满城皆知,怎会因为受了伤、定了婚期就能改的。不过是在寺里躲不过,跟她说了几句客套话,何必回来后整日春光满面。
如此轻贱,她是看不惯的。
秦婉柔继续笑说:“是啊,六弟说,多亏世子把捧段公子捧上来,才没埋没那副好嗓子。段公子现在是上霖城的红人,世子想藏都藏不住了。”
秦莅柔点点头,眼神淡然,看着一旁的花丛。
秦婉柔深知点到为止,乖巧懂礼道:“母亲为姐姐的亲事忙碌,我去看看她,先告退了。”
秦婉柔心情很好,离开时一面笑,一面跟丫鬟说着话,笑声极为刺耳。
秦莅柔朝那开得茂盛的花中看去,父亲在她小的时候曾说一次,母亲去世时,也是这样的春日。后来父亲为相,再没时间陪她说话,她便格外喜欢灿烂的春日。
她从那花中,恍惚看到了母亲,温柔地朝她笑。又仿佛见到了昭珩,他那双灵动漆黑的眼睛,笑起来便如星子的光一般,只是从不在她身上驻留。
除了那日寺里,在她以为他必不会过来时,他蓦然坐在面前。那双眼睛含笑,蔓出春日湖畔般的明媚,把她素来冷清的心,暖了一瞬。
明知道二哥不会骗她,也不会安慰人,他说的话总是可信的。
明知道秦婉柔自小这般,只是为了惹她不痛快罢了。
可是,她的心又沉进那毫无光芒的黑暗里去,孤寂和冰冷纠缠着她,竟一日也不能放过她。
母亲,你告诉我,我该不该奢望那份光芒?那份光芒,可愿意照耀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