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忽而好奇她是不是早就转身走了,没想到一回头,她还在原地,颇有耐心的看着他。
少年俊脸夺目的容颜,笑起来唇畔弯弯,竟比春日里烂漫的花还绚丽。长袍宽袖,乌发玉冠,颀长的身影立在风中,恍若风送来的一场幻境。
十几年来,见惯了他在自己面前客气中带着不耐,见惯了他朝别人笑,今日,竟像是将从前的都补回来一样。
她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朝昭珩点点头,转身离去。
昭珩见她离开,也不再端着古代人的架子,懒散得耸了耸肩,哼着歌进了车厢,心觉今日收获不小。
这边秦莅柔独自走回院子,一路上丫头小厮们行礼问好,她也不像平日那般点头回应,只沉着脸回到屋里。
丫头们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世子虽然喜欢男人,但今日诚心上门拜访,就算不是真心实意,也给足了面子,二小姐总不至于生气吧。估摸着背后有隐情,小声在背后议论起来,又生怕被听见,倒像做贼般四处张望着。
高妈妈走进屋子,见莅柔一动不动坐在纱窗下,唤道:“姐儿想什么心事呢,可要喝茶?”
“不了。”
高妈妈放心不下走到跟前,附身问道:“究竟怎么了,我看在院子里还好好的,怎么吃了顿饭回来,倒不高兴了。可是世子又说什么了?”
秦莅柔点点头,高妈妈替她倒了杯热茶送到手里,“是话不中听吗?世子自来如此,今日肯上门来已是最好的了,姑娘何必恼呢。咱们不是一早说过,想开些为上策吗?”
秦莅柔捧着手中的白瓷青花杯,摇了摇头,“不是的,高妈妈,他一句不中听的话也没讲。”
“那姐儿为何这般?”
“话太中听了。”秦莅柔喝了口茶,抬起头认真对高妈妈道:“哪来这许多好事情呢,一个人说改就能改,立即就跟从前划清界限了。除了那张脸,分明是连眼神也不像的。我不知别人是不是这样觉得,总之在我面前的,不像是陈王府的世子。”
高妈妈听完大笑:“哎呦我的二姑娘啊,我当是为了什么。你这是何必呢,不是陈王府的世子,又是哪个府的世子?如今他说改了,哪怕是框你的,我们也该高兴才是。婚期将近,我的傻姑娘不愁别的,倒说自己未来夫君不是那个人。”
“高妈妈。”秦莅柔略有羞色,耳朵上淡淡红了一片:“我与你说正经的,你怎么开起玩笑来了。”
“并非我开姐儿的玩笑,是姐儿委实想多了。”高妈妈轻轻叹口气:“哎呀,我陪夫人嫁进秦府来时,还没小姐这么大呢。一晃眼二十年过去了,小姐也要成亲了,夫人若是能看见,该有多好。”
见秦莅柔不说话,高妈妈又道:“我的姐儿,实不相瞒,因着你的婚事,我不知跟夫人哭过多少回呢,就怕你日后嫁进王府不如意。可今日,世子来访,我远远瞧着他的言谈,不像传闻那般荒唐,这心不知怎地就安下了一半。以后小姐到哪,老奴就跟到哪,拼死不会让人欺辱了小姐去。”
母亲早逝,在秦莅柔心里,高妈妈才是真正给了她母爱的人。这番话一听,她的心又定了下来,方才面对昭珩时,心里因喜悦和忐忑引起的不安,也渐渐散了。
离四月二十七,又少了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