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赵瑗没走。
她借着空间,在西军南撤整顿的时候溜了出来,重新回到金营里,去找那位被暂时遗忘的议和使者,张邦昌。
但遗憾的是,张邦昌已经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这位在官场上浸.淫了许久的官.油子,比年轻生嫩的赵瑗要老辣得多。金营一乱,他就断定宋军出手了,身为一个两面不讨好、两边挨揍的前“割地使”兼现“宣抚使”,这家伙跑得比谁都快。
赵瑗有些郁闷。
张邦昌跑了,她设计好的一串连环计就得腰斩大半,还得重新布一个局,确实有些苦闷。
算了。
反正张大人就是被她临时拉来凑数的一个猪队友,跑了,也就跑了。
只要康王赵构不扯后腿,宋军还是很有希望扳回一局的。
因为宗望死了。
原本在历史上,宗望是回到金国之后,稳定了时局,才“渐渐”病死的。如今赵瑗一搅局,宗望这个“准太子”在回国途中暴毙,必定会引发金国贵族的一场大内斗。
比如,宗望的庶弟、金国强大的四皇子宗弼,会试图□□。
比如,完颜阿骨打的弟弟,宗望的叔父吴乞买,同样会生起一点“兄终弟即”的念头。
只要这场内斗能给宋军拖延一些时间——哪怕只有半年,也足够让疲惫的宋军赢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赵瑗拆散了头发,又用泥土抹了把脸,还刻意把衣服弄得又脏又破,没两下就混进了宋俘寨,装作洗脚婢,哀哀地哭号着。
这是押解回上京的第五起宋俘,统共帝姬、王妃一百零三人,侍女一百四十二人。赵瑗披头散发又故意将自己扮丑,在这些宋俘中,其实一点也不起眼。
天亮了。
赵瑗稍稍眯了一会儿眼,便被人给踢醒了。
金营中满是一片呜咽之声,回过神来的大小头目们都嚷嚷着要为二皇子报仇。赵瑗的女真语还是不错的,听懂了一些字句:
“狡猾的宋人!”
“多昂木大人怎么会谋.反?他明明是斡离不(宗望)大王最忠诚的勇士!”
“可恶的宋人!我们又被骗了!”
“杀了他们!”
“杀!——”
一片哀伤的情绪弥漫在金营之中,不少红了眼睛的金兵拿着武器,胡乱束了甲,急吼吼地要去给二大王和同伴们报仇。可惜昨夜偷袭的西军已经撤得干干净净,任凭他们再怎么叫嚣,也找不到半点宋人的踪迹。
赵瑗弯起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只要让他们这股愤怒的情绪打在棉花上,一下、两下、三下……轮番几次以后,渐渐软和下来,就是宋军出手的最好时机。
不过现在最危险的,是这些宋俘。
因为她们随时可能会被愤怒的金兵,用来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