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芷遥好奇的左右张望着,随口道,“在京城里,我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跟你在街上溜达啊。”
他是皇上的弟弟,在京城蹦哒怎么也得随身携带几个保镖,但在沧州就不用。这偏远的小地方,认得侯爷的人,怕是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云长歆轻轻皱眉,“你很喜欢现在这样?”
拜托,没人喜欢被监视吧?
不知道楚涟儿的习性,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向芷遥干脆笑盈盈的道,“当然喜欢啦,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着我。”
讲道理,这种程度对于向芷遥来说已经算是情话了。
可云长歆非但没有接话,还把脸转回去不看她,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向芷遥静静的跟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约见州宰的地方是个酒楼,跟向芷遥之前去过的那些中原的酒楼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纯木质阁楼,只有两层,没刷过漆,门口的两个灯笼是仅有的装饰,还因年久褪了色。
州韵崂锏群颉K跟向芷遥预想中的官老爷形象完全不符,那是个年近不惑的老头,面庞消瘦,两鬓斑白,脊背佝偻,眼神却炯炯有神,不似暮年之人。
起初三人见面的情节非常烂俗。
老人见到云长歆,立刻站起身来,大步上前,眼里闪着激动与喜悦,俯身便拜,“老臣参见殿下。”
云长歆一把将其搀住,温声道,“李叔叔这是干什么,跟我还做这些。”
李叔望着云长歆,渐渐泪目,紧紧握着他的手,“殿下,你回来了啊!”
烂俗的对话到此为止,不知怎么的,李叔那句“你回来了”,让向芷遥这个局外人都忍不住眼睛发涩。明明最简单的一句话,却莫名戳中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幽州曾是云长歆的封地,他一定有不少故人在这里。或许眼前的李叔,于云长歆而言,就像亲人一样吧。
“嗯。这一次,怕是要常驻幽州了。皇上可不让我随便走呢。”云长歆说的随意,嘴角带笑。
“常驻幽州”四个字让李叔怔愣住,正要开口询问,云长歆却把向芷遥拉到跟前,“这是我夫人,楚司徒之女。”
“李叔。”向芷遥乖乖的叫着,学着云长歆的样子,笑的随性温和。
李叔的神色有些变化,像是惊讶,但很快收敛起来,行礼道,“见过娘娘。”
向芷遥连忙还礼,再亲切的笑着,扶着老人家坐下,还顺带客套了两句。
她担心自己的礼数有问题,毕竟来到南昌后,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见什么人该行什么礼。就她刚刚用的礼数,还是上大学那会儿跟着汉服社瞎学的。不过看云长歆脸色没太大变化,应该是没大问题。
云长歆一阵嘘寒问暖,李叔自然也就顺着往下聊。从二人谈话的字里行间,可以感受得到浓郁的亲情。
这让向芷遥不禁觉得落寞。
云长歆再落魄,也有亲人朋友陪在身边,可只身来到古代她,此生注定再无可能与亲人相见。也不知道那些她深爱的人,现在有没有从她暴毙的悲痛中走出来……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知道真相……
狠狠的在大腿上掐了一把,逼自己停止住无用的思念。
现在她该做的是珍惜捡来的命,过好这一辈子,而不是把珍贵的韶光用在自怜自哀上。
想着,向芷遥把注意力拉回云长歆和州宰的对话上。不过她一点儿都不了解楚涟儿的过去,所以搭不上话,只好静静的听着,做个安静的美少女。
她觉得这州宰是个忠臣,只忠于云长歆的忠臣。原因有二,一是初见时州宰的落泪,二是州宰对他们所用的称谓。
这州宰称呼云长歆为殿下,称呼楚涟儿为娘娘。在南昌,这样的称呼直有先帝在世时能用,而现在是大皇子云琰在位,再沿用这种称谓……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如果不是绝对忠心,没人会闲的蛋疼喊一个从皇家除名的人殿下。
唠家常的对话自然是索然无味,直到话题转到政治上,向芷遥才提起了一点点兴趣。
在听过了云琰的作为后,老人一脸的错愕和悲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殿下……事情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听他这样问,向芷遥忍不住偷瞄云长歆的脸色。
她很好奇云长歆会怎么回答。
要知道,这家伙被贬到幽州,表面上看起来,是他舍不得楚涟儿死,可事实上,却是他自己想要韬光养晦。
不知道云长歆会怎样作答。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他手下人要是知道自家主人被贬和楚涟儿有关,在这些个能人异士眼中,楚涟儿就成了阻碍云长歆成就大业的红颜祸水。说不定哪天就突发奇想,先斩后奏把她咔嚓了……
她真的是比窦娥还冤。
忐忑的望着男人俊朗的侧脸,只见他轻叹一声,“是我疏于防范,着了他的道。”
这话出来,向芷遥顿时松了口气,同时心头升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
怎么总是感觉,他在护着楚涟儿……
李叔眼里尽是不可置信,“那,那其他朝臣呢?也都由着皇帝胡来?”
云长歆摇头道,“他没跟大臣们商量过。我的罪名是通敌,本就没什么可商量的,直接定罪就成。”
泪水再次顺着老人的脸颊流下,这走过了一个甲子的老人,竟握着云长歆的手,泣不成声。
“皇帝他竟然将莫须有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