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只剩下了玉裁,她慢慢地坐起来,把帐子放下,又躺了下去。
过了片刻,有人轻轻地敲了敲窗户,紧接着,窗户就被推开了,从窗外跳进了一个男子。
那男子大大咧咧地走了过去,就要拉开帘子:“我瞧瞧,好得差不多了吧?”
玉裁有几分恼怒地拽住帐子:“方公子,你好歹放尊重些。”
方廷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下巴,他俩又不是没见过面,怎么就不尊重了?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毕竟是人家姑娘的闺房,他这样,咳咳,是有那么一点不够妥当。
想开以后,方廷瑾倒退了两步,左瞧右瞧,选了一个最近的地方坐下,才开口道:“三小姐息怒,是在下唐突了,失礼、失礼。”
玉裁被他这登徒子似的口气给噎住了,只好自己告诉自己,这方二一向是不怎么讲究礼法的,不能同他一般见识,不能一般见识,如此自己在心里劝了自己好几句,方才顺过了气,开口问道:“秦太医怎么说?”
她问得严肃,方廷瑾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秦太医说,虽然姑娘吃那燕窝羹吃的日子长,可是幸而每一次的量都不大,所以也不是没法子调理。”
玉裁听他如此说,心里的大石稍稍放下:“秦太医可开了解毒的方子?”
方廷瑾语气颇为遗憾:“秦太医说这毒乃是宫里传出来的,配制殊为不易,而这解毒的方子里头,也有不少药材极为稀罕。下毒之人也许不知道具体的解毒之法,但是方子里那些罕见的药材,恐怕不会不知。如今三小姐恐怕没办法在府里调养身子罢?”
玉裁不由得沉默了下来,她的确不能瞒天过海,就像是这次中毒,方廷瑾劝她装作中毒就可以了,可是她只能选择真的把□□吃下去,她不敢赌沈氏对她的监视与怀疑。
方廷瑾见她不再说话,也不知道如何劝解,只能说:“三小姐且放宽心,那药材难寻,就算是现在三小姐可以在府里自己熬药,也暂时没有药材。三小姐且耐心等着,我会帮你寻药。等到药材找齐的时候,三小姐的处境,也许就不会如此艰难了。”
玉裁没想到他会如此安慰自己,还承诺帮自己求药,又重新燃起了几分希望:“那就借方公子吉言了。”
方廷瑾又道:“三小姐可知道昨日下毒那个丫鬟上吊死了?”
玉裁道:“知道。”
方廷瑾接着说:“我觉着这不像是苏夫人的手笔,就去看了一眼,那丫头的脖子上,一条横着的印子,一看就不是上吊留下来的,多半是先被人勒死,再挂到梁上去的。不过这灭口的人,可真是没什么经验,这也太假了,也亏得苏夫人还编了个她被轻薄了的谎来把这事给遮掩过去,啧啧啧,可真是母女情深呐。”
玉裁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恐怕不是什么母女情深,也一般地是捧杀罢了。”
方廷瑾一愣,目光骤然冷了下来:“这苏夫人行事,的确是古怪得紧,三小姐有何高见?”
玉裁语气无奈:“我也无法看明白她到底想要做什么,母亲的心思,实在难猜得很。”
方廷瑾闻言便站起身来:“既是如此,苏夫人那边,我会注意着的。三小姐还是放宽心,好生休养。我就不打扰三小姐了,告辞。”
玉裁回话道:“方公子慢走。”
方廷瑾潇洒地理了理袍子,颇有些轻快地走向了窗户,动作敏捷地跳了出去,还仔细地把窗户又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