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换好衣服的他重新拉开宿舍房门,目光颤颤巍巍地不敢直视走廊里背对着房门的少女而四处乱飘:“那个,我换完了。”
话音落地的时候刹那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动作缓慢地侧了侧头,确认绿谷全身上下都没有异常后才放松地转过来,但又多少有些不自在,目光无所适从地放在少年脸上的雀斑上:“嗯、嗯……”
沉默。
“刚、刚刚和相泽老师说了大致情况,“
总是沉默地站着也不是个事,刹那急于打破这种微妙气氛一般突兀开口:“绿谷君要过去看看吗?”
这并不是个高明的话题转移,但有时候转移话题并不需要多高明的技巧,只要有一个愿意配合的对象就够了,绿谷忙不迭地点头:“啊,嗯!还是有点担心洸太,果然还是去看看吧!”
一锤定音,刹那松了口气转身带路,离开作为事发地的走廊后气氛总算活跃开了少许,再加上教师房间也算不上远,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绿谷对着话,不多时就到了目的地。
大门敞开着,显然是猜到他们会过来。刹那礼节性地在门口打了个招呼就踏进了室内,室内人口比起刚才来说有增无减,除了被她移动过来的洸太以外,身为家属的曼德勒也在。见两人前来,曼德勒抱歉地笑了。
“这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一边动作轻柔地摸着昏睡在沙发上的洸太的额头,一边放轻了声音道谢道。
“不,这点程度也没什么……”
绿谷摇了摇头,也跟着放低了音量,刹那从沙发靠背上探着身子看向熟睡的少年,忍不住散开了眉眼:“睡着的时候感觉平静很多呢。”
曼德勒笑了。
“嗯。他本来也不是那样的孩子。”
据曼德勒所说,洸太的双亲曾经是名为尼斯湖水怪的地区英雄,几年前在一次对villain的战斗中英勇殉职,这对英雄来说该是最为光辉的谢幕,社会也给予了他们高度的赞誉,但这一切倒映在洸太的眼里,就都是另一番光景了。
“‘为什么连人的死亡都要歌颂啊’,‘凭什么一个职业而已就能把人从家人身边理所应当地夺走啊’,以洸太的角度来看,这都还是他想不通的事吧。”
短毛猫安静地评价道,难得卸去了一贯欢脱的气质,眼底透露出几分柔和的悲悯来:“他对身为职业英雄的我们也都很抗拒,只不过是除了我们以外,也没有地方去才不得不留在这里。”
(也许当英雄的人都是这样。)
(看见身处困境的人就会忍不住想伸出手。)
刹那双手挂在椅背上,轻轻笑了笑。
“嗯,总觉得,稍微能懂一点。”
“千崎。”“千崎同学……”
对着来自背后不约而同的两声呼唤,刹那扑哧一声笑开了。
“是从两边啦。两边都稍微能,能懂一点。”
她说,目光从黑发的男人扫到绿发的少年,又隐隐约约地想起了某缕耀眼的金。
“……我也会有的,属于我的答案。”
(就算现在很迷茫,但是在将来的某天,一定。)
他们没能在教师房间停留太久,训练者们还有教师会议要开不提,刹那也是累了一天还没能洗漱过,确认洸太安然无恙后她和绿谷一起就退了出来,临走时相泽又一次嘱咐那张纸条的事。
“姑且是被必死地拜托交给你的,到最后泡温泉泡烂了的话那家伙大概会吐血吧。”相泽这么说。
被说到这个地步,刹那觉得是个人都会觉得有些好奇,离开了房间之后她顺手从口袋中摸出那张纸条,打了开来。
那是一串看不出是什么的字母与数字的混合体。
“……?”
还没等她发出什么疑问的声音,探过头来的绿谷率先叫了出来。
“这不是欧尔麦特的l……”
(——呃。)
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了不得情报,绿谷双手捂嘴,目光慌乱地对上震惊中带着一丝丝困惑地望过来的少女。
他说什么来着。
如果让绿谷出久来评价今天晚上发生的事,那么结论只能是——
(——灾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