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一辆马车行驶在金嘉关的街道上,街道上寂静无人,马车的车轮与石板接触,发出“嘀嗒嘀嗒”清脆的声音。雷雨默然地坐在马车上,无语。他手按胸前,那是她的玉佩,一个圆脸娇柔的女子浮上心头,那晚少儿不宜之情景不时在他脑海里浮现:她扭曲着自己的躯体,并不时呻吟两声……
那是一幅怎样的情景啊!
他陷入极端痛苦之中:她,是蒙清帝国之军人;自己是龙州帝国的军人。我们算是通敌吗?自己自刚会说话,远在边关的父亲雷霆即要母亲教雷家祖训,自己用稚嫩的声音在读:“第一条:雷氏族人,一生不得背叛龙州帝国,如有违者,除其家谱,废其武功,追杀其至死方休……”
雷雨的内心在痛苦地交织着:一方是那动人娇柔、圆圆臀部的女子,好似正看着他:雷郎,你行不行啊?……;另一方是一座忠于龙州帝国铭碑,深刻于雷雨的骨子里……
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雷雨端坐于马车之中,修长的手指紧握成拳,关节在“啪啪”地响;眼中射出如狼般地光芒。两位同坐于马车内的监察官,不寒而栗。一位监察官本想排出体内五谷之气,但见其狰狞的脸色忽白忽红,却又硬生生地憋回去了。
想当初,初见契伏娇,那是在一年多以前的京都军事学院,那圆脸女子,圆圆的眼睛,伸手巾帮他擦拭嘴角的溢血,那眼神,如同母亲般,爱怜地看着他,慰藉着自小失去母爱的他的心灵。自己是多么地需要这种爱啊!
后来,自己知道她叫“小乔”。从她那封信中,自己亦隐约得知其为他国之人,但自始至终自己亦没想到她原来即是黑面大帅契伏珂之女契伏娇。
在自己终于知道她是黑面大帅契伏珂之女契伏娇,自己终于明白女人的那天晚上,自己内心的那种震惊,那种不解,那种愤恨终于被她的柔情化解掉了时,他已明白,他已堕入万丈深渊,他已无法摆脱,他只能听天由命,他亦只能等着上天的审判!
忽然在金嘉关南门,马车停了,其中一位监察官对车外马夫叫到:“拿令牌去,叫他们开城门,我们要回京。”
马夫答到:“怕是走不了了,城门口都是人。还有一只大老虎!”
监察官大惊,下车。雷雨亦跟下车来。只见城门口黑压压的整齐排着一队队一列列的黑衣大汉,臂上挂着黑虎标识,默然肃立。那是与他同生共死的一班兄弟!
他们一动不动,仿似与城门熔为一体,不动如山。数千人,鸦雀无声。
他们是久战火考验的男人,他们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好汉。
他们无声,但正是这种无声正表示着他们内心最大的愤怒:雷雨是他们的兄弟,我们不能让雷雨回去!
而此时,那只大猫正在咆哮,它闻到主人的气息,那气息让它坐立不安……
两位监察官何曾见过此种阵仗,对面那群黑衣男人的杀气,让他们感觉到他们的档下已经有点湿了。
雷雨无声地走向前,面对一众兄弟,一众生死相随的兄弟,正是这些兄弟无比地信任他,跟随着他杀入蒙清帝国,辗转原梦山脉,不离不弃,一路上受伤的兄弟为不拖累众弟兄,自杀的有数十人,现在他们默然肃立,他明白,即如自己下令这些生死兄弟再杀向京都他们亦无怨无悔!
但自己如何能如此,自己如何能如此自私。他手抚大猫硕大的虎头,让它安静。他眼中闪出晶莹的泪光。他默然地看着这般兄弟,突然大声道:“弟兄们,我们是不是兄弟?”
众人答道:“是。”声音响彻城门。
他道:“我们是不是帝人?”
众人答道:“是。”
他道:“军人职责为何?”
众人齐答:“保家卫国!”
他问道:“这一路来,三年了,我们有多少兄弟现在没能站在这里?有多少女人等着他的情郎,丈夫归家?大家知道吗?”
众人沉默如山。
他道:“前段,三大军团近全军覆没,仅余数万人回来,现帝国需要明白此事真相,我们需不需要配合?我们需不需要对死去的兄弟们有所交待?众位弟兄,回答我!”
众人沉默如山。他流泪了,如同一匹受伤的狼,正在发出来自内腹的嚎叫……
忽然听见队伍中有一清清幽的女人声音道:“各位听令,让路。”
随即,人群中闪出一条容马车通过的笔直通道,直通城门。
监察官与雷雨上了马车,马车前行。忽听马车外清幽女声道:“敬礼!”雷雨掀开马车门帘,窗外,一众大汉右手抚胸向马车敬礼,大汉前面,一英姿飒爽的女子,眼中露出晶莹的泪光,清幽女声道:“大人,我们一定生死相守随……”
马车前行,一个声音,仿如天外飞来道:“慕容清副营守,今后听金嘉关城守车骑将军高炎将令,照顾好大猫,照顾好其他兄弟!”话语中含着百般无奈,伤心,悲愤,仿如此事与他无关一般。这是雷雨留给仅余的黑虎军团最后一句话。
马车出关,向京都而去。众兄弟尽皆目送雷雨离去,唯独大猫咆哮不已……
金嘉关南门城墙上,车骑将军高炎与监察御史胡半男正目送马车离去。胡半男忽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道:“车骑将军高炎接旨。”
高炎忙跪下接旨。
胡半男眼睛如一条缝道:“高将军,不必客气,现在无人。你可自行观看。”
旨意大意是高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