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鸡很快安静了下来,呼吸平稳似又陷入了熟睡中。
曹汐爬起来,凑近,轻轻揭开盖在它身上的喜被。
一只纤尘不染浑身雪白,普通鸡禽模样的大白鸡便完整的在她眼前显露了出来。不过除了通身羽毛,它的两只爪子,鸡喙和冠头相反都是毫无杂质的墨黑色。
曹汐伸出手指头捏捏它那肉嘟嘟的鸡冠,心道长得真像他们公司极其畅销的十全大补鸡——乌骨白凤鸡。她默默寻思着大概是原主身体太差了需要好好滋补一番才有人拿给她养身体用的,至于为什么会将活鸡放在喜床上,呃…也许是古代的某种婚嫁风俗有什么独特的寓意在里面?
看着此刻跟现代唯一有关联之处的可爱鸡禽,她忍不住又摸了摸它漂亮的羽毛,看起来有些锋利的小爪子,然后说:
“吃了有点可惜,还是先养着吧。”
正闭着眼睛装睡背后突然泛起一阵阵凉意的——
鸡:“???”
算了,想这么多作什么,明天还是个未知数。曹汐摇摇头,自己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她重新躺回床上,向乌鸡靠近了些再盖好被子。许是乍然身处于陌生的环境里身边难得有了熟悉的事物陪伴,曹汐的心神渐渐安定了下来,她合上眼脸很快便睡了过去。
但异世的第一晚曹汐睡得并不安稳,她做了一整夜零落混乱意味不明的梦。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童年时期。
那个80年代山清水秀的小村庄承载着曹汐跟小伙伴们在大街小巷里奔跑嬉戏,在田间捉蛐蛐蚂蚱,在清澈见底的小河里钓龙虾小鱼…等等太多太多的美好记忆。
然而所有的这些全都在一次自然灾难中毁于一旦。她失去了家和父母,仅剩的唯一的亲人小姨娘也在灾难里成了植物人。
因为那个年代的人们并不富裕,曹汐从七岁开始便走上了忍饥挨饿穷困凄苦的孤儿路。
幸得一年后,曹汐的小姨娘简婉芳奇迹般苏醒过来她才终于逃离了那些悲惨的日子。
可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年,小小的曹汐却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天真烂漫懵懂无知了。
紧接着梦境像幻灯片一样回顾了曹汐各个年龄段的成长经历。
少年时期让她记忆最深刻的是她高考毕业那一年,简婉芳带她进行了一场人迹罕至的深山徒步旅行。
两人千幸万苦历经十几天爬上了一座高山巅峰。绚烂的朝霞破开弥漫环绕的雾气照射在她们身上。
她们站在峰顶静默瞭望,面前是一片一眼见不到底的峡谷深渊。
曹汐侧头看着自家小姨的脸,她脸庞上那些眷念纷繁的表情曹汐至始至终都不曾明白过。
之后便是大学,工作,感情不顺,唯一的亲人离世以及现世最后那场让曹汐穿越的大爆炸。
“砰~”梦境如玻璃镜般顷刻间碎裂消失。一个怯弱的声音在曹汐漆黑的意识空间中响了起来。
“我…我我…您您…愿意为我报仇吗?”
“如果您…愿意,我会把我最重要的东西送给您。”
“您愿意吗?”
“您愿意吗?…神使大人。”
……
@~
这边乌炎确定她睡着后从喜被里钻出来,扬起鸡头居高临下地仔细打量了一番曹汐。平心而论,这女人的容貌在雌禽里算得上难得一见的美人相了。巴掌大的脸庞,端庄的五官,纤弱的身姿,以及就像小德子所说得自有一股楚楚动人惹人怜爱的柔美气质。然而约莫是从娘胎里带就的疾病让她消瘦灰白的模样看起来就像随时都可能断气一样。
若非因为白翎王煽动朝中大臣联名上书,自己怎会娶一个病秧子为乌鸡国一国之母。乌炎心有不愉的在绣工精细的鸳鸯喜枕上踩来踩去。当时他由于被迫迎娶白翎王那连面都未曾见过的独女,自个儿还在心里腹诽过单凭白汐娇弱的身体能否顺利完成繁琐的大婚仪式还未可知。
接着果不其然就在今日的成婚典礼上,一身凤冠霞帔的白汐下了八抬凤轿后一步三喘没走多远便晕了过去。
原本喜气冲天的天降宫顿时好一番兵荒马乱的场景。
后经御医会诊确认,王后虽尚存有一丝气息奈何病情恶化已回天乏术活不了几日。而乌炎为应付白翎王,好歹在大婚之夜留了下来没去其他妃嫔的宫殿入宿。
只是他未想到猝不及防下居然会被这个女人看去了自己的【纯态】,甚至半夜突然清醒不说还一副迫不及待地模样挑逗他?
想起她在自己身上那些摸来摸去放浪形骸的举止,乌炎冷哼一声,不愧是白翎王调.教出来的好女儿,病重如斯也不忘职责的讨好勾引自己。他低头用嘴喙啄了啄曹汐苍白的脸颊,孤的黑冠也是你能捏得?啧,若非看在你时日无多的份上孤定要追究尔的肆意妄为。
乌炎踱步走下喜枕,犹豫了会儿复又钻回暖和的喜被里,离上早朝大约还余两个时辰,他决定还是等睡醒了再作其它吧。
秋月寒霜,更深露重。
喜床上的一人一鸡就这样甚是和谐地度过了他们的新婚之夜。
@~
“喔喔——喔——!”
卯时五刻,东暖阁外准时响起了嘹亮的打鸣声。
他们同时睁开了眼睛。
大眼瞪小鸡眼。
曹汐疑惑:我怎么会抱着一只鸡在睡觉?
乌炎皱眉:她居然如此恬不知耻地把我抱在怀里睡觉?
“唔…我到底在哪里?”做了一整夜云里雾里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