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放鹰难以想象。
他再挥剑。
他手中的本命剑先是沐浴在一片淡青色的光彩里,然后本命剑的剑身在一片明媚而炎热的光晕里消失不见,但剑意却是在空间里泼洒开来。
这一剑名为“春夏”,同样是孟家七绝剑之一,意为春夏交接时那种玄妙而难以捉摸的转变,剑路更加玄妙难寻。
他可以肯定,长陵所有的宗师里,有一大半绝对无法判断出这一剑的真正动向。 小说 sp;这一剑就像是脱离了他的身体,完全融化在了春夏之交的暖风里。
然而李道机依旧没有变化。
他左手长剑微震,右剑却是依旧白羊挑角,就如同一只白羊在山崖上,面对任何猛兽都是一角挑出。
千座尘山里再次轰然回响。
伴随着孟放鹰难以抑制的惊声厉喝。
玄妙难寻的剑气四溢崩散,唯有那一道羊角般的剑光长留空气里。
他这一剑,依旧被李道机用完全相同的剑招阻挡。
似乎李道机根本只会这一剑。
但这一剑却似乎可以应付他的所有剑招!
“居然是这样。”
澹台观剑放松了下来。
他知道了李道机离开长陵之后去了哪里。
无论剑光多么诡异离奇,最终的归宿依旧是敌人的身边,坠落于敌人的血肉之躯。
大秦边陲的大凉山里,有一名宗师名为祝三尺,他自创的“窥真”剑意便能判断出对方的剑之所至。
只是被动应付总是不如自身的灵活万变,澹台观剑虽然知道那名宗师,却根本未曾想到那人的“窥真”剑意配合白羊洞的白羊挑角,竟然能形成如此完美的防御剑势。
沉闷的空气里有笑声响起。
丁宁笑了起来。
“你应该听说过当年大韩王朝有个剑师叫做钟磐石。”
他笑着看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的孟放鹰,说道:“他本名钟晓楼,但是当时天下所有剑师喜欢将他叫做钟磐石,是因为他的守剑如磐石屹立于浪涛中巍然不动。”
“他的守剑可以防御许多名剑师惊涛骇浪般的进攻而不露破绽,但论单剑以弱守强,守意应该还不如现在我师叔的这剑势。毕竟当年的钟磐石虽然可以守住许多近乎同等修为的剑师的进攻,但却绝对无法守住一名真元力量远在他之上的剑师的进攻。”
丁宁又转头看了一眼烈火上人,然后笑得更加开心了些,“从这点而言,我的师叔现在倒是和烈火上人有些相似,你要是想杀我,恐怕先得把你的真元和我师叔好好耗一耗。”
……
丁宁的笑声在众人的耳侧缭绕。
没有人怀疑他说的话。
孟放鹰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春夏”已经是他孟家七绝剑之中最为玄妙的剑招,若是这招都不可能破开李道机的守剑,那他再用七绝剑中其余剑招也是无用。
于是他仰起头来。
他的目光穿过尘霾和阴晴不定的天光,落向无尽的高空,似乎要直接投射到天外寂寒的星空里。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散发出一种坦诚的接受某种外来力量的气息。
这种气息,丁宁并不陌生。
既然孟放鹰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战胜此时的李道机,那他就要借助皇城里女主人的力量。
长孙浅雪看着孟放鹰的目光里瞬间充满了鄙夷的神色。
在她看来,这些和郑袖有着独特联系的修行者,实际上和郑袖的傀儡没有任何的区别。
然而让她和在场所有人有些意外的是。
当孟放鹰身上的气息往上方的天空之中急速的散发出去,却是并没有那种寂寒的星火落下。
孟放鹰的身体有些僵硬。
而丁宁这一方所有人,却充满了感慨和惊喜。
这意味着长陵已经有了很大的变故。
郑袖或许已经被百里素雪杀死,哪怕没有杀死,她此时也没有再感召星火的力量。
若是连她都自身难保?
那自己该如何自处?
这是孟放鹰此时在思索的问题。
他慢慢的垂首。
银白色的本命剑如流水般再次在他的手中显出剑身。
他在一息间就做出了决定。
若是皇城里那名女主人不在了,这片原野里还有元武,依旧改变不了这个帝国本身。
而他只是要为这个帝国,这个帝国的强大而战。
若是只有耗尽李道机的真元一途,那他别无选择。
他的手指微微握紧剑柄,体内的真元就将再次喷薄而出。
“等等我。”
然而也就在这时,他的耳朵里响起一道苍老而怨毒的声音。
他的眉头自然一蹙,本命剑从手中倏然消失的同时,他正要往前的身影却是往身后的尘山重影之中退去,转瞬隐匿不见。
他听出这声音来自于那名被丁宁斩了小半片身体的胶东郡老妖怪。
那名老妖怪很显然已经必死无疑,但是从此刻传入他耳廓的声音里,他却知道这名老妖怪在镇压伤势,然后准备激发出最后的力量。
这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
一名满身风尘的修行者行在山间。
他是苏绣幕。
当他发出方侯府的传令剑光时,他看到了很多回应的剑光。
有些是警示,有些是威胁,有些却是为他指明了方向。
他赶得很急。
体内的真元和天地元气就像根本不值钱的河水一样从他的身体里流淌而出,以至于天地元气根本来不及补充,令他的身体都似乎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