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纵不追究顾衍将他妹妹撞至重伤也就罢了,如今连帮他们抓幕后凶手的活儿也包办,是不是有点过了?
但无论如何,温纵这位太子爷的一言便是绝对权威。
她一转身,便见顾新雪正被人押着站在门外。
此时这等情形,顾新雪便是再傻也知道风向不对了。
昏迷的顾衍被特意安排在军机特用病房,并且传闻中的温家太子爷还亲自守在一旁,与她预想中的情况完全就不一样。
顾衍撞的就算不是顾衍,那也该是与顾衍关系较为亲近且身份地位都不低的人,现在怎么可能还如此的风平浪静?
原先她拜托的记者一夜间小时去总了,反而是军机处的人上了门,二话不说将她押解到了此处。
“顾梅钦……”顾新雪用所剩不多的智商,猜测出了一星半点,“你凭什么叫人抓我?”
梅钦几不可见地挑眉,见她竟看出眼下情况不对表示赞赏,但。
“我没有让人抓你。”她连嘴角弧度也懒得保持,径直地大步上前,一把拽住顾新雪的手腕。
四目相对,将那双眼中的情绪仔细读出。
“顾梅钦,你对我干了什么?”顾新雪无所适从地挣扎两下却未果,刚才那一瞬间仿佛灵魂都被望穿的**感令她惊惶。
“顾颖儿给你的药导致我哥致幻昏迷,并且在去公司的路上出了车祸,而这段时间顾颖儿母女并不在顾家,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一番话落地,顾新雪原本想好的应对之词全数作废。
“你……你怎么知道?”顾颖儿先前明明就跟她说过,这件事情就算查出来也不会查到她的头上……
这次撞了人惹了祸的可是顾衍,为什么,现在的枪口怎么好像全转到了她这儿?
“我怎么知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你导致我哥撞上了温少将的军车,这可是大事。”
“不、撞车的明明就是顾衍,我……”顾新雪一慌,惊觉自己竟然被梅钦的三两句话给饶了进去,不禁脸色青白。
“还有,我哥现在因为你使手段而躺在这里,以顾氏的族规,恶意伤及亲人的后果……”
顾氏族规极严,顾新雪的所作所为已然是要被逐出顾家的。
如此一来,不仅她肖想已久的事情会落空,就连如今锦衣玉食的生活也将离她远去。
短短几句,顾新雪疯了似的。
温纵嫌吵似的,一挥手,一旁的副将便上前命人将顾新雪带走,顺势关上了病房门。
顾衍临近傍晚才醒来。
梅钦正好打好了热水,进门之际脚步蓦地顿住。
里面一瞧,温纵犹如一座山似的坐在床沿,手臂紧紧地抓着顾衍的双肩。
从这个角度望去,能看清顾衍面上异常明显的不友善,而传闻中被人称作魔鬼少将的温纵倒是半点反应也无,只坚持地将桌上的粥碗递过去。
“再气,总要吃东西。”话很简洁,但语调却轻柔得不像话。
“拿开,不喝!”顾衍的脸色更加难看,单手轻轻巧巧地一抬,将那碗粥直接掀翻在地。
瓷碗落地的声响很是尖锐,刺得人耳廓一痛。
温纵背对着门口,面上的表情不甚明显,见此沉默地弯身去捡地上的碎瓷片。
余光一瞥,便发现了梅钦的存在。
“哥。”被发现的瞬间稍微有那么点尴尬,梅钦飞快摆好表情,关切地上前看向顾衍,“哥,你终于醒了。”
“小钦。”顾衍的面色也有那么一刹的不自然,但飞快便掩饰了下来,温文尔雅地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过来坐。”
温少将这位大人物还在弯腰捡瓷片,她哪好意思就这么坐下来?
梅钦笑笑,顺势上前帮忙,“这瓷片太过锋利,温少将仔细割了手。”
温纵微微摇头,恢复一派严肃,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我从小出生入死惯了,让几块碎瓷片割一下有什么紧要?”
语气倒是不失严肃,但话语中总觉得多少带了些赌气的意味?
梅钦尴尬得没再接话,敏锐地感觉到此刻温少将的心里正在回放着一万句p。
可她不接茬,下一刻却听温纵倒吸了一口凉气。
地上的瓷片,好死不死地扎在了他的大拇指中央。
温纵在抽回手之前,比条件反射地缩手更先一步的动作竟是转头看了眼床头的顾衍,见得床上人毫无反应方才收回视线。
动作之间,隐有不甘。
梅钦:“……”
房内尴尬的气氛有点令人窒息,梅钦轻咳一声,将捡起来的碎片扔进垃圾桶。
好一会儿,顾衍转眼看向一旁的温纵,沉声道:
“这次的事情,多谢温少将不予计较。”
温纵:“……”
——
顾氏集团
顾白高大的身躯立于落地窗前,手中,照旧拨出那一通越洋电话。
听筒里,女人的声音传来。
“顾白?”
顾白微微抬手示意身后的顾南离开,垂眼间掐灭了半根烟蒂,桌上,烟灰已经沉淀。
“她的记忆,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她似乎……想起了很多。”男人拧着眉,寒眸深处带了显而易见的彷徨,“又好像什么都忘了。”
不,或许更确切地说,比起她还记得的,她似乎忘记了更多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她变了。
她与当初截然不同,而且她不愿再嫁给他,偶尔的神情总有一种令他心痛的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