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这是魔气,应是有什么引得魔气上溯,”
羊妖擅蛊,多少精通些医理,镜妖娆将她叫入了殿中,为宿陌尘诊断查看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魔气?玄仙好好的,怎么可能被魔气侵蚀?!”
红衣的妖王皱眉,白发如丝绢披散在身后,语调都不由得高了些。
“平日里应该不会,但若是有伤在身,又未愈合完全,遇见了邪魔之物,便极有可能感染。”
羊妖认真道。
“邪魔之物……青峦又哪来的邪魔之物?!”
环顾四周,师父屋里的摆设从来都是一目了然,此刻玄仙正仰躺在榻上,羊妖刚为他排遣了些许魔气。
“属下记得玄仙一月前可是去了魔界?”
紫眸微微动了动。
“魔界……难道是……”
君不苍?
“王,恕属下直言,玄仙此时虚弱,实在是一除隐患的好时候。”
羊妖的目光落到了榻上之人,镜妖娆随之望去,不由轻笑。
“一除隐患?你是要我动手杀了自己的师父?!”
妖王的眸中带着冷意,羊妖立时便低下了头,再不做声。
“说起来,你们原先都是听命于醉琉璃和风凌夜的吧……你有没有在刚才看伤的时候,趁机对着玄仙做了什么?”
“属下不敢!”
干脆利落的下跪身,镜妖娆不免要佩服自己前世的父王,碌碌无为也就算了,一干部下居然还会如此忠诚!
“最好是不敢……”
这话拖长了音,妖王闭了闭眸,镜妖娆的目光从羊妖的身上又落到了自己手中。
一卷黄旧册子,一朵鲜艳的花,眼下看来师父竟是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刚知道?还是……
“……”
榻上传来了低低的声响,似乎是宿陌尘在喊些什么,镜妖娆一时晃神,却没有听清楚。
“你先出去吧,有事再叫你。”
羊妖立时闪了身形,红衣踱步至榻边。
神祗般的男人始终保持着略略蹙眉的神情昏倦在梦中,他的额角还是在冒着冷汗,星眸紧闭。
玄仙薄唇开阖,镜妖娆将那手札与凤凰花藏在背后,倾身望去,想知道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打量甚久,才终是恍悟,那一张一合的唇形说的不过是两个字而已——妖儿。
“宿陌尘……难得你在梦中都会想到我……”
心底分明微微一暖,说出的话却不知为何带着讥讽,许是这一个多月来她已经习惯了冷言待人,眼帘之内竟是有泪,却迟迟未落。
榻上之人似是听见了她的声响,镜妖娆实则早已察觉他的转醒,只站直了身子睥睨他,看那星眸缓缓睁开,带着迷茫。
“妖儿?”
不是……
妖儿不是白发,况且他方才才梦到,又怎会如此巧合地就出现在他跟前?
“师父……好久不见……”
白发红衣的女子却笑,樱唇失色,不曾吸食元灵的妖王苍白如鬼魅,玄仙的眼瞳倏地睁大!
***
“护法,魔神来了……”
下妖界,十二妖供奉神兽的朱雀偏殿,本应待在妖王寝殿的狐妖舞儿却出现了,醉琉璃将手中的高香供到了炉鼎中,随着狐妖回到主殿。
“你王呢?”
千妖像之先,魔神从妖神像前回过身来,令人诧异的是今日的魔神竟是未遮掩面容,半张脸露在外面,银色的斗篷厚重。
“王一早出去了,怕是晚些时候才能回来,魔神若是有事属下可带您去王的寝殿等候。”
醉琉璃只惊讶了一瞬,立时就回答了,妖魔皆知魔神与妖王的关系不简单,自然是没人敢怠慢。
“去哪了?青峦?!”
斗篷外的半张脸略略勾起,魔神突然在四周布下结界,醉琉璃见状发了幻境,舞儿只觉得自己想要出去,转身便是离开。
“尊主,有何指示?”
镜妖娆的直觉不错,醉琉璃的确是做魔神的跟班跟出了瘾,竟然到如今都听命于他。
“我把妖王交还给你们,可不是让她到处乱跑的……”
“是,属下失职。”
“她如今怎样了?还是不肯吸人灵元么?”
魔神的唇瓣几乎都没怎么动过,阴鸷的嗓音就那样从喉咙里发了出来。
“是,王不愿意碰半点生灵,应是仙念还影响着她。”
“仙念……”
魔神突然抬头看了看浩然壮阔的妖神像,挑眉。
“是仙念……还是宿念?!”
***
浮生殿中,气氛显得有些尴尬,白衣的仙人只盘膝坐在榻上,望她良久,却半言不发。
“师父,妖儿都冒着生命危险来了,为何连半句嘉奖都没?”
镜妖娆像是在说笑,四顾打量,又仿佛是在找些什么。
“师娘呢?上次来了还见着的,这次怎得没了人影?!”
刻薄的话在嘴里,却说得利索,玄仙的脸上眸色微变,但依旧没有作答。
“师父若再不说些什么,妖儿可就走了,免得晚些时候有人来了,被误会了……”
耐不住性子的还是镜妖娆,她向来不愿意好好静下来,如今妖性染身更是如此。
寂静。
又闻玄仙一声叹息,似乎断了衷肠。
“妖儿,岩姑娘已搬去了白川。”
紫眸之中似有意外,玄仙话一出口便是解释,不禁让她微微挑眉。
“妖儿倒是没想到师父会说如此。”
岂止是她,就连宿陌尘都不知自己为何要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