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阻止他?!”
妖后寝殿,四妖语塞,红衣女子怒目圆睁,湛紫色的眼瞳里像要迸出火光,镜妖娆的声色很低,却凌厉。
“王,当日您突然昏迷,吾等实在焦急……”
可笑的是妖族无情,而她终究还是在不知情的境况下施展了造镜之术,镜境是镜妖的本术,一旦施展,她的妖性便又会更重一分……
“啪!”
蛊妖的话尚未说完,一记清脆之音便落了下来,镜妖娆一掌打在风凌夜的脸上,面具落地,面具后那张古怪窘迫的脸便也现了出来。
“你这是在给他们一起说好话?什么时候你们感情这么好了?!”
下弯的唇角,苦到不能再苦。也不知是因了妖族本性的关系还是什么……宿陌尘死了,她竟哭不出。
“王,你这是去哪儿……”
柔软的地毯上,红衣女子赤足都踏不出声响,反倒是红纱拖了很长,与毛毯摩挲间发出细碎之音。
“尸身在天山?”
四妖见玄仙被魔神所杀,妖后却反倒是只给了风凌夜一个耳光了事,醉琉璃拦时红衣妖后只如此问道,幻妖的一只手便僵硬在了半空。
“是,云落凡将他带了回去。”
妖界的左护法不曾回答,开口的却是梦妖,说来姬无双其实与现任天山掌教根本不曾有任何交集,只是因为她是梦妖,便能知道得比旁人多些。
“嗯。”
妖后点头,绕开了醉琉璃的手,镜妖娆的脚步本是停了,又再度迈开。
“你要去找他……?!”
她走得极其小心,脊背僵直,红纱拖地的摩挲声凄凄冷冷地响彻在安静的殿宇里,镜妖娆的腿其实有些抖,身子却依旧笔挺。
“你……是要去找宿陌尘?”
兴许这是她三世之中走得最最艰辛的几步路,殿门咫尺她却觉得越走越远,眼前的的景致有些朦胧,她听见宫倾城在问她,却不想理……
一双手却在此时拉住了她,放肆而又大胆,宫倾城的眼眶有些湿,却不红。
魔界护法的下唇有两道显而易见的印记,像是被死命咬出来的,拉住妖后的那只手手心也有些粗糙,是当日指甲掐深陷,翻开了皮肉。
“你既是对他见死不救,又问这些做什么?”
妖后道,面上没有表情。
镜妖娆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殿口,穿过千妖殿,她还要穿过六界界河。
“就算我救了他又如何?!君不苍会杀了我!宿陌尘还是会死!”
黑衣女子错愕,随即尖叫道,拉着镜妖娆的手愈发紧了,她像是在解释,却又不知是解释给谁听……
“我知道你是为他入的魔,也知道你想过要救他……可是……你到底没有。”
妖后答道,镜妖娆的面上不悲不喜,妖后的下颚又略略扬了扬,玄仙的死对她而言似乎没有丝毫影响。
“你……”
宫倾城的唇瓣略略颤抖,像要再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
只怔然张了张嘴,又合上,却是镜妖娆自己知道,她心底是何其慌乱?!
从湮湖之战起,玄仙之于妖界便是莫大的敌人,先代妖王死,亡于玄仙之手……
镜境构筑之后她的脑海之中甚至都还有父王被杀时的印记,却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他到底也是她师父,她小心翼翼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宿陌尘对她行破魂鞭之刑于长华殿前,或许那是她此世最最绝望的时候,泯妖之难终身难忘,但不悔……
前世我父王与你结下的仙妖之缘,今生本注定要由我来与你化解……可是……你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