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夜重,各殿弟子却都是未睡,傍晚时分掌教对镜妖娆的责罚激起了千层浪,有弟子看见,仙尊是亲自抱着镜妖娆回来的;听说仙尊到的时候刑罚已完,镜妖娆浑身是血,传闻里刺眼的血色将仙尊的灵云都染红了,但更多人皆是不信。
掌教不会如此之狠,最多只是说说罢了,许多弟子虽然亲眼看见朗清带走了镜妖娆,心里却还是认为镜妖娆不会有事;子时已过,宿陌尘的身影最终出现在了长华殿上,有弟子自门缝中望去,都说从未见过仙尊这般的眼神,
星眸深沉,神冷似霜,有弟子看见仙尊的周身都缭绕着云雾之气,就像是那浮生池里的水氤氲开的,宿陌尘的袍子在月色中透着寒凉,清冷无波,三千墨发染着夜色,一袭白衣比霜华更浓。
长华殿里,傅音坐于殿上,他的好师弟如他所料地回来了,果然,他的一句话还不如他的徒儿来得要紧!
“你倒是来得也快。”
傅音冷哼,丝毫没有好脸色,宿陌尘面无表情地迈入殿里,白袍拖了一地,净是风姿傲然。
“妖儿不过是孩子,为何做到如此地步?”
宿陌尘开口便是质问,近千年来他从未这般和傅音说话过,素来淡漠的仙人眸底泛起一丝冷意,他们本是师兄弟,如今却为一个小女娃冷脸相见。
“镜妖娆来我长华喧哗,出言顶撞,难道竟不该罚?!”
傅音也张口便是怒意,当初他就该阻止宿陌尘带她回天山;镜妖娆在青峦这两年,本事长了不少,哪日他再多说两句,说不定她就要拔刀刺了!
“妖儿只是在找她的灵云,你本不该怪她。”
“修仙之人丢了灵云,怎么,这还是她的理由了?!”
傅音怒道,气得一掌拍向仙案,那仙案不胜掌力,当场便碎了开去!
“你的好徒儿,违抗师命顶撞师门!你不来管便我管!”
“若是再来几次,我这长华岂不是也要被她闹成一团,身为掌教,难不成我连训诫个弟子的权利都没?!”
宿陌尘只淡淡望了傅音一眼,气息冰冷,白衣的仙人一双黑眸沉如夜,像是敛了一池寒水。
“师兄,千年前我便说过,青峦的弟子,我自会管教。”
“自会管教?你的管教便是出了一个宫倾城,随后罚自己的亲徒弟闭关一千年?!”
傅音冷道,镜妖娆他一早便想借机除了,那女娃子近年来愈发张狂了,他早便说不能带回来,如今这一百鞭子竟也没有要她的命,还害得他与宿陌尘关系不和。
“师兄,若你还执着于宫倾城的事情,你大可放心。”
“妖儿不会是宫倾城。”
“你又怎知她不是?!”
白衣的仙人周身冷然,像是染了镜妖娆身上的冰霜似的,傅音瞪着他,问道,当年宫倾城在诛仙台上入魔,宿陌尘也曾说她不会那般。
“我是他师父。”
宿陌尘道,敛了星辰的眸子很沉,像是看破了六界的众生。
“若是妖儿有朝一日如宫倾城那般,我定亲手处决她。”
玄仙肃然道,倒是让傅音一怔,他也是没想到宿陌尘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他知道,这个师弟定然是言出必行的。
“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就好!”
傅音冷然,甩了袖子,这么一来他的脸上倒是有些挂不住,毕竟那一百鞭子,他是真想送走镜妖娆。
“自然。”
宿陌尘道,语气平平。
“但师兄,妖儿被你刑罚至此,难道便就这般了了?”
当晚在长华殿究竟发生了什么,许多弟子都不知道,就连朗清也被傅音赶到了外面,宿陌尘直到天亮后,才和傅音并肩而出;两人一出长华,便去了青峦,有人说仙尊是带掌教去给镜妖娆治伤的,也有人说掌教是被仙尊逼着去给镜妖娆道歉的。
“丫头,你怎么还不醒呢……”
浮生殿里,宿陌尘彻底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镜妖娆,穆亦笙守在床边,满脸愁苦;这都第三天了,来的时候他答应了师父三日就回去,师父这才愿意送他过来,只是这丫头一直睡着就是不醒,这都到了他要走的时候了。
“穆亦笙,你先回去,妖儿醒了我让敬一给你送信过去。”
宿陌尘立在殿口,看了穆亦笙许久,这才踏了进来,手上又是端了药。
“仙尊……我有时间能常来看丫头么?”
穆亦笙的墨扇在他袖中,用了净身术后他的袍子依旧是一片月白,宿陌尘看了看他,点头,穆亦笙得了准许,便欣然走了。
“妖儿,吃药了。”
宿陌尘开口,话语里也是疲惫,妖儿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凝结,她的灵力也有所恢复。
“师……父……”
甚是微弱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黑色的眸底却掠过一抹欣喜,玄仙的耳里,已听见那重生的声音。
“妖儿?”
宿陌尘又轻轻唤了唤,镜妖娆脸侧的伤痕已经结痂,但她的身上依旧是纱布缠绕,她的琉璃佩在枕边,宿陌尘取下来的时候已是鲜红。
“师父?”
意识迷离间镜妖娆睁眼,眼前的白衣一袭是最让人安心的模样,她略略动了动手指,牵得浑身都痛了,宿陌尘让她别动,径自将药喂到了她的嘴边。
“先把药喝了,这几日乖乖在床上躺着。”
“穆亦笙来看过你,方才刚走。”
穆亦笙?
镜妖娆想了想,她在塔中似乎的确听见过穆亦笙的声音,宿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