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欢好像没有林畔这么重的情绪,她解下腰间的烟雨鞭,随意扔到案上,大剌剌地往林畔旁边一坐。
谷溪有些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然后更莫名其妙地看向林畔:“你在说什么呢?”
“南屿被抢走的那本刀法,缺了几页,在镇上追着我们出去的那两个人,其实是回南屿去找缺页的。”林畔直勾勾盯着谷溪,眼神却很木然,一点神采都没有,“我们今天上午,在路边的一家茶馆问路,才知道那两个人已经从南屿返回来到了昌落。茶馆的伙计说,听他们的对话,是要到昌落来找什么东西。”
“南屿……”
“南屿应该没事,他们只有两个人,以找东西为主,不会闹出太大动静。”秦知欢手指绕着一缕头发,不甚在意道:“但是人家现在找到昌落来了——你到底知不知道那几页刀法?”
谷溪脸色的表情越来越茫然,秦知欢抬眼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这反应太过无趣,端正着坐起来,拍了一把林畔:“别演了,真无聊。”
两人的角色似乎一瞬间交换过来,正襟危坐的林畔往后一靠,腿一翘,冲谷溪咧着嘴笑起来。
眼中的色彩也随着他歪斜的坐姿而流转起来。
谷溪张了张嘴,脸上的不解还未全退去,忽然反应过来——
“你们俩这一个□□脸一个唱白脸,跟我玩儿呈堂逼供呢?”
“我感觉我们唱的是同一种脸。”林畔靠在那里大笑起来,谷溪此刻的反应比刚才有意思多了,秦知欢看着他恼羞成怒的样子也笑了起来:“嗯,都是黑脸。”
然后伸手抹了一把脏兮兮的小脸。
上午在茶馆,的确是听说了有一胖一瘦两个人为了找什么东西朝着昌落来了,林畔和秦知欢自那一直赶到昌落还惊魂未定,见了谷溪,却好像突然心定了下来,也没有事先商量,配合默契地突然演了这么一场戏。很不正经的“逼问”他关于刀法的下落。
其实刀法要真在谷溪手里,早在南屿出事的时候他就该拿出来交给谷央之处理了,哪用藏到现在。
所以林畔和秦知欢就是想吓唬吓唬谷溪,逗他玩儿。以此来表达一下终于重逢之后的喜悦之情。
可真够欠抽的。
“说事情就说事情,林畔你装出那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干什么?还有你!”谷溪恶狠狠地瞪着笑地没完的两个人,“我在南屿见到你的时候,你不还是一正正经经的小丫头吗!这两天你经历了什么,开始跟这个混蛋同流合污了?”
一向温润亲切的谷溪公子,在两个小混蛋面前终于口不择言,以一种林畔式的胡说八道破口大骂起来。
秦知欢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对他道:“谷溪哥哥,别生气,这不是好久不见你,太高兴了么。”
“……”
虽然才刚见面,谷溪忽然觉得一刻钟都不想跟这两个人待在一起。
于是他大手一挥,“你们两个给我闭嘴睡觉去,高兴的情绪请你们自行消化一下,明天再来的时候就不要这么激动了。”
秦知欢乖巧地拎起鞭子出去了,跟着一个候在门口的丫头进了隔壁的屋子。
关上门,谷溪回过头,只见林畔扔挂着笑意,起身直往里屋走去。“你这是有多想家?整个屋子跟你在南屿的房子一模一样,连那案几上烛火的位置都一样——要是我没感觉错,外面的院子也是按照南屿的环境布置的吧?”
谷溪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看着他熟门熟路地找到自己的床,扑了上去。
“……你给我滚下来!你知道自己多脏吗!”
其实他这间屋子后面,还有一间平日里没人住但每日都会让人打扫收拾的房间,是按照林畔在南屿的家布置的。
离家千里,谷溪不止是想家,外面的世界有太多精彩,他一直在心里期待着有一天能和亲近的人一起分享。出了南屿,不管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儿,都会想起林畔、想起爷爷,都会生出那么一点天大地大却无处可归的落寞来。
他当然不是真的无处可归,离开南屿的决定也是他自己做的,甚至有些一意孤行的偏执。
纵然这样,这一点落寞还是每每在想家的时候不请自来,仿佛时刻提醒着谷溪,他的心还没有找到真正的归宿,无论是南屿还是昌落,家或者生活的地方,却都不是心安之处。
林畔才不管他,就着那一身脏衣服在谷溪的床上滚了大半圈,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子里,非常满足地闭上眼。
过了一会儿,见谷溪没动静,又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很是慵懒自在地看过去。
谷溪站在床边,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哎哟,哥都这么累了,你就别讲究那么多了。”
说着翻了个身,直接睡了过去。
谷溪的拳头紧了又松,忍了好几番,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把床上那堆脏东西丢到门外去。
次日清晨。
吹了一夜大风,院里的小路覆上了一层落花落叶,看起来有些脏乱。
白清婉站在门口,下意识想命人去打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在自家的府上,自己此时也不过是个落难的小可怜。
“小姐,少爷叫您过去用早膳呢。”一个长相很清纯稚嫩的小姑娘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白清婉对这样的称呼是很习惯的,她点了点头便随着她往外走去,并没有注意到那小丫头说这句话时候语气里生疏的不习惯。
平日在家里,只有乔叔会称谷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