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借着微弱的月光,一连串的马蹄飞速驰骋在驰道上溅起漫天尘埃。
刘陔一行人已经赶了一天的路程,才休息了一小会,又继续这样保持速度的逃亡了数里,先别说他们能不能坚持下去,胯下的马儿也有些吃不消,速度开始减下来了,赵风回头看了一眼追来的匪贼,微弱的月光下,他看不清楚后面到底跟着多少人,只是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他当下已有了决定。
“公子,我们必须分开走!”
迟迟不见马车里的回应,赵风有些疑惑,也顾不得多想了,于是只好对驱车的阿三说,“我等回头拖延匪贼,你们趁机潜入山林,等候援军,尚有一线生机。”
阿三露出一丝敬佩之色,他们恐怕此行凶多吉少,向来沉默寡言的阿三,重重的挥动手里的马鞭,马嘶声夹带着他临走时所说的话一同消散于夜色中,“多谢诸位好汉,此番恩情,刘三替公子记下了!”
赵风几人慢慢停下马匹,调转马头,他环顾身边的同伴,大笑道,“弟兄们!咱们回头杀他一番,让他们这些狗崽子知道咱们常山爷们儿的厉害!”
身旁四五人仿佛打了鸡血一样跟着一阵嘶吼,都高举着刀刃直面迎上几倍于己方的匪贼。
只见赵风一马当先,一手勒住马缰,胯下白马宛如神驹,前蹄直直的踹向面前的敌人,直接把马上的匪贼踹落马下,那人便不知死活,估摸也活不成了,被双方的马蹄不断乱踏,不出一分钟,便成了肉酱。
赵风的先发制人,不少匪贼吓破了胆,本来就是为了求财享乐,谁也不愿意死在这里,只听人群中,一人大喊,“谁能斩下这厮的人头,赏十金!”
十金那是什么概念,狗蛋今年快十八了,长这么大从来见过那么多的银子,但听说话那人的声音应该是三当家的,想必他说的话肯定作数,他看了看周围的人脸上全是兴奋的表情,仿佛赵风在他们眼里就是移动的金山银山。他是因为老家闹饥荒,饿死不少人,为了活下去,才跟着这群人上山落草为寇,虽然一天只有两顿稀粥,但至少活下来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握紧了手里有些破损的大刀,又想起前些日子,寨里有个人得到一两银子的赏赐,去县城里睡了个俏娘们,在寨子里吹嘘的样子。他想若是自己有了这笔钱,就可以下山回家,然后买地置房,说不定还可以娶个老婆,安稳的过日子了。
周围的人都已下马,争先恐后的扑了过去,唯恐那十金被别人抢了过去,狗蛋却不着急,他躲在众人身后,翻身下马,这是他第一次骑得这么远的距离,之前只是寨子里的老人带着他转过几次,路上的颠簸刮得他的大腿内侧像一团火了,他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擦破了皮,刚刚追人的时候,有好几次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还好他的臂力足够,死死的拽住马缰,不然的话,他又看了一眼地上面目全非的那人。
狗蛋强忍住心中的恐惧,双手再次握紧了大刀,躬着身子从一侧潜伏过去。
山林间的驰道不算宽阔,赵风选得这段路程正好两侧都是山石,正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只见赵风举刀一个横劈,再从马背上跳下来一脚踹飞一人,一马当先的赵风冲得太深,稍后匪贼又是一跃而上,眼看就要把他给围杀了,他身后的四五人又冲散了匪贼,双方混战到一起,场面一度混乱。
赵风麻木地抬手挥刀了,他身上已经有了不下四五处伤口,这些伤口的代价就是在他的周围已经躺下了十来人的尸体,当然其中有匪贼的,也有他认识的面孔,赵风不敢多想,只能每次用尽全力去挥刀。
一刀而下,赵风手中的刀刃劈砍在对方的脖颈上,差点脱手,他刚想抽刀,没料到一个身影从面前的尸体后窜出来,带着一道刀光。
赵风想要去挡住,却发现来不及了,心下一凉,心里叹息道,“难道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虽然他们几人在决定回头的那刻就作好慷慨赴死的准备,可是真的等到死亡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时,那又是一番心境。
“赵大哥!”
就在赵风作好死亡的准备时,他身后一人推开了他。
“王二哥!”赵风被推倒在地上,看着替自己挡下一刀的同伴,大呼道。
赵风立马抓起地上匪贼的大刀,接住王二哥的身体,对着偷袭者就是当头砍下去,刀口划破对方的胸口,奔涌而出的鲜血溅在赵风脸上。王二哥用临死前的力气再次推开了赵风,说,“快走!”
赵风这才意识到只剩下他一个了,他的弟兄们都倒下了,虽然匪贼也损失惨重,不过他们的三当家一直未曾出面躲在人群中,几步开外,还有七八人匪贼,只见一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哼!赵捕头!别来无恙啊!”
赵风抬头一看,微弱的月光下,他看清了那张脸,也认出了他的身份,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东西,他狂叫了一声,强忍着身上伤痛,往后飞奔,跃上一匹马,一刀插在马屁股上,马儿疼得撕心裂肺的叫唤,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赵风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在几个呼吸间,本来听他狂吼一声,匪贼们都不自觉的后腿了一步,以为他要杀过来,毕竟一个浑身是血,连续杀了不下十人的存在,他的周围彷如人间炼狱,全是断手断脚的尸体,这对他们而言有种莫名的恐惧,然而赵风却跑了,他们就一时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