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岩感到了很大的压力,他能感觉的到,百姓们不说话不是没有做好决定,而是用沉默来反对他的做法,所以宋岩只能一直解释,希望百姓们能认清利害,不要因悲伤之情而丧命。
宋岩又道:“乡亲们,看看你们身边的人,看看你们这些活着的人,你们只能相依为命了,若是发生了瘟疫,你们可能连身边的人也会失去。”
听宋岩这样说,百姓们都相互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
“若是烧了,那我以后怎么祭祖,到哪里去找父亲的灵魂。”一个人喊道。
终于有人说话了,而且一开口就引起了大家的强烈反应,附和者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
“不能认祖是大不孝,我宁死也不当这样的人。”有人在人群中说道。
“对!对!不能烧。”百姓的声音越来越多。
“或者才是最大的孝,瘟疫可不是一般的小病,会死人的,你们明白嘛。”
“我们把尸体都好生埋了,怎么就会得瘟疫了?”
有人提出了尖锐的问题,宋岩一时竟无言以对。
一个老妇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一具尸体旁边,轻轻的蹲下,她伸出满是皱纹的手,将尸体脸上的血迹擦干。此时。宋岩不说话,百姓们也很安静,都在看着这个老妇。
擦干净血迹后,老妇已是满脸的泪水,她的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声音变的又尖又细,“当初是宋公你号召我们这些百姓守城。如今城守住了,我的儿子和丈夫都死了,你却连个坟头都不给留,以后我老婆子想说说话该找谁去?你想烧就把老婆子一起烧了吧。”
老妇说完就抱着面前的尸体痛哭。哭声甚是悲凉,百姓们无不动容,有的已经留下了眼泪,有的也跟着大哭。
所有的人都跪下了,“不能烧,不能烧……”
宋岩的心开始紧张了,这么多人求情可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他们不是在求情,而是在威胁。若是不答应,下一步他们就会站直了腰板起来反抗。
宋岩微闭着眼睛,大脑在飞快的旋转,突然一闪,一个办法闪了出来。像上次号召百姓守城一样,宋岩遇到问题从不走极端,生活中的事情并不是只有对和不对,它总有一些居中的办法。
宋岩安静了一下场面,说道:“乡亲们的感情我能理解,但是瘟疫也不能不防,这样吧,乡亲们能买得起棺材的,我就同意安葬,买不起的就烧了吧。
百姓们面面相觑,一时无人答话。宋岩这招有点阴,有点官僚作风,原则上是同意的,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很困难。一万名死者,上哪儿去弄一万个棺材去?
人群中一个人喊道:“我们可以伐树做棺材。”
宋岩的难题一下就被人解了,百姓们都点点头,“对,我们伐树做棺材。”
这下轮到宋岩懵逼了,本以为将了百姓们一军,没想到人家支个士就化解了危局。
宋岩道:“那好,我以五日为限,五日内能做好棺材的,自行把自己的亲人全都安葬了,如果做不好的,尸体就不要动,五日后全部烧了。”
所有跪着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在征求对方的意见,然后他们都非常默契的点了点头。刚才那个说伐木做棺材的人代表大家说道:“我们就听宋公的,以五日为限。”
宋岩道:“时间说够也够,说不够也不够,这五日大家忙活起来,能帮的帮一把,这五日的饭食全部由衙门提供,乡亲们尽管伐木就是。”
“谢谢宋公……”跪下的百姓全都一致的磕了个头。
段世明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是赞同烧尸体的,但是他也知道百姓这关不好过,所以开始听宋岩说起的时候心里才犹豫了一下,今日宋岩的做法让他对宋岩刮目相看,甚至产生了一种敬佩之情,看起来宋岩妥协了,其实并没有,宋岩把事情都做完了,能买得起棺材的,深埋地下自然不会产生瘟疫,买不起的都烧了,也不会产生瘟疫,这不就是把事情解决了吗,另段世明敬佩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他的手段。
宋岩刚开始的局面是不利的,他组织百姓守城让他的威望大增,但是刚才差一点全都丢光了,最后他为百姓提供饭食却又将威望挽回来了,百姓们不会领悟到,给他们出难题的是宋岩,给他们提供饭食的也是宋岩,而百姓们却全都记住了宋岩的恩,忘记了他们的困难都是宋岩给出的。
“乡亲们都起来吧,宋岩不敢受此大礼。”宋岩说着也跪下了,央求百姓们都起来。百姓们还不起,宋岩就拉起最前面的老者先起来,起来了一个,后面的陆陆续续都起来了。
宋岩喊道:“牛大柱。”
牛大柱道:“在。”
“门外还有许多敌军的尸体,他们的尸体不能留,要全部烧掉,你马上组织人去办。”
“是。”
百姓们对这些南国士兵恨透了,烧了他们的尸体也算是解了口恶气,百姓们没有一个反对。
所有的人都忙起来,有的伐木,有的挖土,有的抬尸体,有的在哭泣,宋岩主要督促一些人焚烧南国士兵的尸体。这时一个士兵快速的奔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敌军又来了,敌军又来了。”
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脸上都挂着同样的表情。
“宋公,敌军又来了。”士兵跑到宋岩跟前气喘吁吁的说道。
“在哪儿?”宋岩不相信,他怀疑的问道。
“南门。”
“所有人全部去守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