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又饮了一口茶,仿佛交待后事一样,对云天说道:“四哥,子涵不在京中,阿凰怀着孩子,你一定照顾好她。”
云天微微颔首:“阿凰是我妻子,这是自然。”
“还有一件事,也想托付给四哥,”云初虽然不信云天,却还是这么对他说了,这件事她也只能对他说,“若是我……等不到他回来,请四哥许他一门好姻缘,最好再许他……锦绣前程。”
说了这话,她心如刀斩。微烫的茶水咽下去,喉咙里灼热得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穿心烧肺,肝肠寸断。
云天听了,好像也微微有点不好受的样子,静默了一会儿,才答应了一声:“好。”
不过,他马上又说:“但是,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回来。”
云初微微一怔:“他怎么了?”
云天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云初看着他:“四哥,他到底怎么了,你就不能告诉我一点点他的事吗?”
明子涵的消息,只有云天可能会有。可是两个多月了,他对云初只字不提,这是要逼着她心力交瘁,抑郁而终吗?
还是说,是他真的已经出了事?
云初心里也拿不准,七上八下的,无比难受。她抬起手来捂着心口,只觉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地痛,不能喘息。
“不是我一直不告诉你,”云天叹了口气,“阿月,我也没有他的消息。”
“如此……多谢四哥。”云初半信半疑,却也无法再问,只好忍着难受,一步一摇从崇仁殿走出来。
在外等候的茉莉见云初出来了,赶忙走上前来扶她:“哎呀,公主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咱们赶快回吧。”
云初坐上暖轿起行,觉得心口闷闷的,便微微将帘子掀开一点小缝。虽然冷,不过想透一透气。
这一开不要紧,她余光瞄到远处,有一名深色衣着的男子正向崇仁殿走去。虽然离得有些远,那人也低着头,不过她莫名地觉得那人的身形面孔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儿见过一样。
她一时想不起来,心里觉得这一日也是奇了怪了,怎么净看到眼熟的人呢?
靳斯年持着太子金令,在东宫穿行而过,进出自由。
由于无人提前禀报,云天见到他时有些诧异,心中也有几分不安:“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是太子亲信,行踪隐秘,若有事要与太子面禀,多是趁深夜人少之时,才会出入东宫。现在这时辰还有些早。
靳斯年面色凝重,俯首低声道:“殿下,凉州刚传过来的消息,失手了。”
云天听了这话心中一沉,眉头紧蹙,不快道:“上次交给你的事就失手,你们如今都怎么办事的。”
靳斯年跪下请罪道:“殿下恕罪,上一次确实因为来人是谈公子,所以卑职才不得不……”
云天抬起手来制止,不想让他再继续提那件事。靳斯年又禀告道:“此次的事,消息说是楚王已有所察觉,所以未能得手,不知是否有人告密。”
“察觉?可让他抓到了把柄?”云天问道。
“回殿下,并没有,全身而退,”靳斯年答道,“不过……楚王应当已经知晓,殿下是否要再想对策,另寻时机?”
“他这一仗打得顺,听说打到开春就差不多了,”云天心中深感不妙,沉吟道,“重新谋划,恐时间不够,时机难寻。”
“卑职办事不利,请殿下降罪。”
“罢了,事已至此,先收手观望吧,”云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既然暂时动不了他,不如在工部留心着,动些手脚,反正他从前也有不少疏忽。”
“是,”靳斯年答道,“不过,若是楚王战胜归来,向陛下出首此事……殿下务必要早作打算。”
云天想了想,心中虽然不满,也不得不将计就计。他说:“没留下实证的话,那就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事了。”
过了一两日,云初听说云天查清了顾良娣下毒一事。那丫鬟的身份已经核实,顾良娣身边也有人受不住刑招认了。云天便将顾虞乔打入冷宫,将其近身知情之人,悉数杖杀。
听说他原本是想废了她的,不过谈皇后辗转听到此事,不忍太伤含山长公主与顾家的颜面,便让太子从轻发落了,对外则是秘而不宣。毕竟她并没有真害到明凰和她腹中的孩子。
云初听到这样的处置,觉得谈皇后近来似乎有些转了性子。若放在从前,只怕她会大怒一番,严惩不贷。
她想,大概是皇后身子不大好了,所以做事手也软了起来,力不从心了吧。
谈静性情本就冲动易怒,遭幽禁以来,更是心中愤懑难平。动气伤身,所以她身子大不如从前了,一直抱病。
云初心里倒是很痛快,谈静心狠手辣,脾气暴躁,如今也算是自食其果。云初想,她自己一定要好好养着身子,要死也不能死得比谈皇后早啊。
也所幸那日她的手被划破时,她十分小心,伤口并没有太多沾到那毒`药。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太医不敢怠慢,为她悉心调养,倒说是影响不大。至于皮外的伤,养几天就好了。
连日来孙太医照料她尽心尽力,她的病虽说不上有什么突破性的好转,可她觉得身子舒服了些,气色也略好了点。
皇帝看她精神尚好,便在正月里挑了个日子,送云初回简家省亲。
这惯例也有十多年了,打从云初少时起,皇帝允许她每年有几次回简家看看,别的公主似乎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