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室看了会儿书之后,我比平时提前一刻钟回租住地。我知道是什么事情让我坐不住。
我到租住房的时候,丁莹正在她要住的房间里搞卫生。她已经把两个行李箱搬进了那个房间。
“需要帮忙吗?”我看见丁莹正站在一张凳子上擦拭窗户玻璃的较高处。丁莹是一个很爱整洁的人。
“不需要。看人家快要搞好了才这么说,假心假意。”丁莹停下手中的活,转头冲我撇了撇嘴。
“我一回来不就问你了吗?”我说。
“你可以早点回来啊。如果一下晚自习你就回来,不就能帮上忙了?不跟你说了,我马上就搞好了。”丁莹袖子卷得老高,没有一点丁大小姐的形象。
我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来。我低头凝视脚底下的24x24的地面砖,总是没法接受丁莹和我合租这个事实。
确实太离谱了。
“啊——”从卧室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我吓了一跳,条件反色般立即起身冲往丁莹那间卧室。我脑海里闪过的画面是:丁莹因为不慎从凳子上摔下来了!
但是丁莹什么事都没有,不过她已经从凳子上下到了地板上,萎缩着身子,指着地上的某种东西对我说:“蜘蛛,蜘蛛!”
“什么蜘蛛?”我走进房间。
“刚才,刚才蜘蛛掉我身上了。”丁莹脸上还留着恐怖的影子。
“在哪?蜘蛛会让你怕成这样吗?”我看见一只小蜘蛛在地板上慌乱地爬行。我找到一张废纸,把废纸盖在蜘蛛上,接着一伸脚,对着纸张踩下去。
“你说得轻描淡写,它直接掉在我手臂上,我都能感觉它爬行的动作。”丁莹捂着胸口。
“已经没事了。真是个矛盾的家伙。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却怕一个这儿小的蜘蛛。对了,还害怕老鼠。还害怕打针。”我不无嘲讽地说。
“我是真被吓到了。你想想,我正擦洗玻璃来着,突然一只蜘蛛从窗帘上掉下来,而且恰好掉在手臂上,能不吓吗?它的脚要是刺进我的皮肤,不就完了?听说蜘蛛很毒的不是?”丁莹说。
“也没有那么夸张啊。把手臂一甩不就得了。”
“反正这东西看上去就让人麻渣渣的,好恶心。”
“反正也没事了。你擦洗好了吗?”我问道。
“擦洗好了。接下来把床铺好就没事了。”
我退出丁莹的卧室。
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出去旅游还刻意逃票的人,怕蜘蛛却怕成这样。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感觉乱乱的。但我的心绪并不是纠结丁莹这一点。我纠结的是这么一个大姑娘又和我合租,从此几乎每时每刻都出现在我的生活圈里,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好像又不好面对了。
可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丁莹径直把她的房子退了,到这边付了房租,总不至于不让她住进来。
我走去卫生间洗漱,洗漱完毕,我进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将枕头边的专业书选了个遍,还是放下了。专业书我根本看不进去。连也看不进。我便把吉他抱在怀里,随性地拨动琴弦,一时竟想不起弹奏哪一首曲子。
丁莹敲门。“不会吧,郑启航,这么早就睡觉了?”
“有事吗?”我停止拨动琴弦。
“你出来一下,我想和你聊聊。”
我起床开门。丁莹站在我的房门前。她已经洗漱完毕,似乎还洗了头。她见我开门便走向客厅。
“怎么?太兴奋了,睡不着吗?”我说。
“我是怕你睡不着。”丁莹说。
“什么?”我心里着实吃了一惊。我的心思总是被丁莹看透。
“我住过来,让你犯难了。”
“你担心朱德发又找人修理我是不?”我在丁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我不想和丁莹并排坐在沙发上。
“他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了。”丁莹说。
“你已经告诉他你住过来了吗?”我问道。
“我……没有。我何必要告诉他我住哪里。你觉得我住哪里一定要向他汇报吗?”丁莹歪着头质问我。
“那倒不是,只是人家前几天还因为我从你那儿搬出来请我们大家吃饭呢。你现在突然搬我这里来,他肯定接受不了。”我说。
“这可就没办法了,他不接受也得接受啊。”
“我是觉得你有点随性了。”我说。
“我不只是随性,我这是任性。我想到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可不管那么多。这是本大小姐的风格。但是他肯定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我已经警告过他,你放心。”丁莹说。
“你怎么老他啊他的,他是谁?他可是你男朋友,给我感觉好像在说一个陌生人似的。”我说。
“他是我男朋友怎么了?你也是我男朋友啊。”丁莹忽然说。
“什么?”我用小手指去掏耳朵,以此怀疑自己听见的话。
“呵呵呵,把你吓坏了吧?男朋友,是男性朋友的简称。你不是我男性朋友吗?”丁莹挑衅般地看着我。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但我和朱德发可不一样。”我说。
“怎么不一样?当然一样,只不过朱德发先你一步和我相识而已。那我问你,吴淑芳是你女朋友吗?”
“她是我女性朋友。”我套用丁莹的说法。
“这不就对了嘛。我也是你女性朋友,只不过吴淑芳先我一步和你相识而已。况且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欢吴淑芳。”丁莹很是得意。
“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