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王?莫雪鸳的脑子里顿时浮现出那张略带稚气又有些痞气的脸,天朝九王爷,先皇最喜欢的儿子,冷傲天的亲弟弟,少数几个在这场夺嫡之战中安然活下来的冷啸弈,那真真是她实打实的冤家,饶是上辈子没有冷傲天拦着,那厮必定会在自己手里死个百十来回!
因此当青竹说去找冷啸弈过来救她的时候,莫雪鸳有些无语,这样的借口忒牵强了,冷啸弈会来救辛者库里的浣纱奴?那是他脑袋被驴踢了都不可能发生的事儿。
不待莫雪鸳多想,两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已然甩着满身横肉走了出来,做为各司刑室房的嬷嬷,必须得很彪悍才行,莫雪鸳觉得眼前两位特别合格。
“雪鸳拜见两位嬷嬷,两位嬷嬷看上去气色不错,那个……容嬷嬷在里面吗?”莫雪鸳秉承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古话,朝着眼前的牛头马面露出异常灿烂的笑容,果真将两位嬷嬷笑愣了,于是莫雪鸳十分自然的走进院内,免了被架起来的危险,所以说古人诚不欺我!
看着院中石椅上仿佛阎王一般存在的容嬷嬷,莫雪鸳暗自吁了口气,尔后上前恭敬施礼,未及开口,便有茶杯甩了过来,也亏得容嬷嬷失了准头,否则这茶杯若落在自己头上,她这一世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莫雪鸳如是想。
“容嬷嬷息怒,雪鸳带罪之身,将死之人,实在不配惹嬷嬷动这么大肝火!”前一世的叱咤风云再与她没半点关系,此刻于莫雪鸳,保命才最重要。
“带罪之身?将死之人?怎么说?”容嬷嬷果然对莫雪鸳的自贬起了兴致。所以说这宫中的人皆是变态,总是瞧不得别人好,即便那人与自己八竿子都够不着。
“因雪鸳疏忽惹得洛王爷迁怒嬷嬷,雪鸳罪该万死;之前与洛王爷共事的四名宫女皆自缢以示贞洁,雪鸳怕也活不长了……”莫雪鸳兀自抽泣,含烟笼雾的眸子露出几分悲戚之色。
“你倒还有自知之明,既是你这么说……那本嬷嬷今日不打你都不成了!若你哪日死了,本嬷嬷这股火朝哪儿顺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贱命的给本嬷嬷绑了!”容嬷嬷如此逆天的思维真真是让莫雪鸳长见识了,遇着这么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家伙,自己这皮肉免不了要遭点儿罪,对此,莫雪鸳倒也无所谓,凌迟多疼啊,她不也受了么!
“若是能让嬷嬷消气,雪鸳便是挨这顿打,心里也是欢喜的!这些年,承蒙嬷嬷眷顾,雪鸳无以为报,只求两位嬷嬷下手重些,也好让掌事嬷嬷舒心。”如果装孙子能让自己少受点儿苦,说几句软话又不会死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韬光养晦方才活的长久,可惜她明白的有些晚了。
果然,莫雪鸳这通肺腑之言说出来,两位行刑嬷嬷反倒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看向石凳上的那堆肉。
“看什么看!动手啊!”容嬷嬷铁打的心肠真是固若金汤,再怎么温柔的讨好皆被秒杀。于是两位行刑嬷嬷的手掌便如雨点般啪啪的落下来,莫雪鸳只觉眼冒金星,脸上火辣的疼,口中的腥咸惹的她胃里翻滚的难受。
皮肉之苦她能忍,却忍不了那如潮水般涌入鼻息的腐臭和血腥的味道,行刑嬷嬷的巴掌扇在脸上,莫雪鸳却觉得身上的每一块肉都似被利齿啃咬嚼碎,漫天的红没入眼睑,心,仿佛被漩涡似的刀片绞成了碎沫,剧痛之下,莫雪鸳狠咬皓齿,拼命抑制自己不去想上一世的杀伐屠戮,可脑子里闪现的每一幕,都让她生不如死。
“啊”刺耳的尖叫声冲破耳膜,莫雪鸳骤然从混沌中清醒,看着院中赫然直立的身影,莫雪鸳心里陡然升出一种太阳打西边出来的错觉。
“继续打!你们打一下,本王就抽一下!”霸气外露的声音清亮如泉水击石,鸦羽色的华裳衬着的依旧是那张稚气不减痞气十足的容颜,狭长的凤目,微挑的眼角,星眸中那股邪恶更胜从前,可又好像多了些什么,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很有脾气的一撅,谁不害怕!冷啸弈,居然来了!
“老……老奴叩见寒王殿下!”与辛者库里的落魄王爷相比,眼前这位显然是不能得罪的,于是容嬷嬷不顾右肩被抽出血迹的伤口,诚惶诚恐的跪到了地上,身体抖如筛糠。
“掌事……这……还打不打了?”身边行刑嬷嬷的问题让莫雪鸳对其智商产生了怀疑,这还需要问吗!果不其然,在看到容嬷嬷瞪过来的目光时,两位嬷嬷登时将莫雪鸳从刑架上解了下来。
“干嘛松开?继续打啊!”冷啸弈一个甩手,鞭梢扬起,容嬷嬷耳膜一痛,左肩顺时留下一道鞭痕,血肉翻卷,触目惊心。身侧,莫雪鸳只道自己虽解一时之围,但与容嬷嬷的梁子却是越结越深了。
“寒王殿下饶命啊!老奴再也不敢了!”容嬷嬷吃痛匍匐在地,哭丧一样的脸涕泪横流。
“你个老东西听着,以后再敢找她的麻烦本王爷扒了你的皮!”看着冷啸弈像只被扰清梦的狮子一样炸毛吼着,莫雪鸳脑子里顿时浮现出这厮当初指着自己鼻梁骂自己蛇蝎毒妇时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不敢了,老奴再也不敢了!”容嬷嬷吓的连声音都变了调,一脸奴相的磕着头,身侧两位嬷嬷亦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冷啸弈不屑的啐了容嬷嬷一口,如此不雅的举动在皇家中除了这厮,怕是没人做的出来,莫雪鸳暗自感慨,只是不待她感慨完,手已然被冷啸弈攥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