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恪静静的没有说话,良久,才悠悠道:“唐知府,你平日为官清正,本官是很欣慰的。但你应该知道,此事涉及的东西太多,就算是提点刑狱司,也只能搜集一些相关的证据,交由御史台处理。”
唐宗仁见唐恪并没有责罚之意,稍稍松了一口气道:“大人,这些下官都明白。我不会让大人为难的,天一亮,我会将相关文书交到大人手中。至于上面怎么处理,那就得看他们的造化了。”
唐恪点了点头道:“唐知府能这么想,那本官就放心了。虽说黄有才真是该死,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其中的环节少了一道都是不行的。清水帮的人本官可以交你得让人如实拟写。”
唐宗仁听到唐恪这么说,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由府衙处理此事,那事情就不会变得更糟。唐宗仁谢过了唐恪,便起身告辞。
唐恪突然道:“唐知府,这文书不用急着天亮时分送过来。和案情相关的证据,你得搜集仔细了。午时之前,送过来便是。”
唐宗仁一听,连忙大喜道:“谢过大人,谢过大人!”唐恪的话,虽然听起来是秉公处理,但其中利害关系可大着呢。唐恪给唐宗仁一上午的时间,便是想让唐宗仁搜集黄有才更多的罪行,这样一来,就算是蔡义亲手杀了黄有才,那事情也不会太严重。
唐恪看着唐宗仁出了门,嘴角竟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喃喃道:“有趣,有趣。竟是和他爷爷一般,虽为蔡家人,却处处和蔡家作对。此子倒是个刚正不阿的好苗子,若是多磨练一些,说不定日后是个好官呢。”
唐宗仁出了唐恪的府邸,便让人传话给听命于自己的各个官员,不管想什么办法,午时之前,一定要见到黄有才的相关罪证和大刀会的恶行证据。天一亮,一大批官差便纷纷赶往了杭州南城和钱塘县。
花满楼的一间屋中,气氛有些凝固,红衣女子双膝跪在地上,身子竟隐隐有些瑟瑟发抖,往日那俏皮的小丫鬟此刻也寒蝉若静的站在门边。
“这次我就饶了你,你起来吧,日后多留点心。若是那人出了事,我们这些人都会跟着陪葬的。让我们的人把大刀会被灭了的消息传出去,并把黄有才的罪证送到府衙。若是有人敢找清水帮的麻烦,一个不留,杀!拿着这飞刀,即刻赶往汴京,让师姐密切注意朝中动静,以防不测。”苏倩雪坐在妆台前,本就冷然的脸此刻看起来更加的冷若冰霜。手指尖银光一闪,一把精致的飞刀破空飞出,冷森森的插在红衣女子身前一寸的地方。
红衣女子如是大赦,收起了飞刀,跪着道:“多谢雪姐!属下告退!”
“等等,你将这瓶百花玉露送到清水帮。”苏倩雪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瓶子,拿来纸笔写上了几个字,这才交到了红衣女子手中。
吴刀疤和黄有才做人也真是失败,当百姓听说他们被杀之后,无不高兴不已。平日里那些想告而又不敢告的百姓,不等官差询问,便纷纷主动的将他们的罪行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这倒让那些官差松了一口气,他们接到唐宗仁命令时,还担心这些人不肯说呢。
还未等到午时,唐宗仁身前的桌上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罪状,俱是指控黄有才和吴刀疤罪行的。唐宗仁此刻手中拿着一份罪状,心中满意不已。这份罪状详细记录了黄有才为官这些年所贪污的银子,所迫害的百姓,一桩桩一件件俱是可以如实追查。
唐宗仁让人整理了一下,便亲自将这些罪状送到了安抚司。唐恪看着这些罪状,更是对黄有才痛骂不已。这样的人不死,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吗?此刻被蔡义杀了,也算为民除害了。唐恪心中暗暗决定,要帮一帮蔡义。
唐恪道:“唐知府,你先回的,这些罪状我也会派人呈上去的。不过,你得把涉案人员看好了。”
唐宗仁自然明白唐恪话里的意思,他是怕自己把蔡义放了。唐宗仁告辞后,唐恪亲自到提点刑狱司走了一趟,命提刑官当即撰写文书,附带上黄有才和吴刀疤的罪证,一并交由官差八百里加急送往汴京去了。
黄坤的府邸,府兵已经撤了。在客厅之中,一个跟黄坤长得极限的男子悲戚的道:“老三,才儿可是你侄子啊,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害了而坐视不管吗?”
黄坤天一亮就知道黄有才被杀了,但令所有人奇怪的是,平常眦睚必报的黄坤竟未作出丝毫的异常举动,更是吩咐了家里人低调处理黄有才的后事。这让黄有才的父亲大为恼火,此刻便语气不善的质问起黄坤来。
黄坤寒着脸,冷笑道:“大哥,这些年我对才儿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他的官职怎么来的,你比我都清楚。但你看看他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我让他跟蔡家的人多接触接触,他不但不听我的,还想去杀人家,结果呵呵……蔡家的人,我黄家惹得起吗?大哥,你就当做白养了一个儿子,把此事忘得干干净净的吧。如若不然,我黄家上下二十几条性命恐怕都保不住。”
黄坤的大哥听到他这么说,愤怒的吼道:“说出这样的话,你还是个人吗?你继续做你的官梦,继续做蔡家的狗吧。你我兄弟之情今日起恩断义绝,才儿的仇我自己去报。”说完愤然起身,离开了黄坤家里。
黄坤呆呆的看着大哥离开的方向,脸色看起来异常的复杂,似痛苦似不忍,似无奈似愤怒。最后黄坤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竖子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