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不,不……骆某……这个做不……”
骆宾王忙不迭地摆着双手,满脸涨得通红,有些不安地结结巴巴道。
不是他不想做,而是此时他在李沐跟前,在地图这件事上,那是一点自信都没法找到了……
“卢泺幕府的陈础说过,骆兄游历极广,山川地势还有各道情形只怕都心中明了。骆兄这么不自信么?”
李沐不慌不忙地说道,手中的毛笔笔尖,默默对着骆宾王,仿佛是刺向骆宾王自尊的一把尖刀。
“呃!”
骆宾王扫一眼竹榻上平铺的地图,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一试的神色。
但是转眼一看到李沐,又摊开双手,自惭地坦然笑道:“骆某确实不自信。一旦失误,岂不废了头儿的这副举世难求的大图?”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
李沐一笑,手臂一挥,不等骆宾王反应过来,手中毛笔已经在地图的一个角落划出了浓浓一道墨迹。
这黑黑的一道横线,就像是切向蛋糕的一刀,一下子就破坏了整幅图的完整。
“喂——头儿——你这是……”骆宾王骤然一惊,急得大叫道。
虽然叫着“头儿”,语气却极不礼貌。就仿佛李沐损坏了他的一件宝贝似的,就连眼神,都透着无比心疼的神色……
“我做这幅图,只用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明白?但要是没有你的补充,这幅图对我就毫无价值。你懂了?”
李沐提着笔尖被方才用力一划呲开毛的毛笔,看着骆宾王正色道。
骆宾王一怔,是啊,即便自己弄错了,这李沐不过就是再费两个时辰的事。这李沐这一笔划下去,就是说明,这不过是个草图啊。
见骆宾王终于伸过来手,李沐一笑,将手中的笔递给了他。
“我试试吧……”
骆宾王重新蘸了墨,提起笔来看着这副地图,细细度量着比例尺寸,跟自己心中的感觉寻求最一致的地方。
两人都是良久没有说话,骆宾王极度专心审度着,提着的笔却迟迟没有落在图上。李沐也没催他,一点点仔细审视着这图,忖度着可以添上的标识。
窗外的光线,渐渐黯淡下去。夕阳昏黄的光线穿过竹叶,在隔窗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这个……头儿……”
骆宾王终于从那地图上又移开目光,看着李沐略一喟叹道。
李沐抬眼扫了他一眼道:“你还需要一些时间?”
骆宾王将笔放在几案上的笔架上,搓一搓手,看着李沐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试着问道:“给我一夜时间……或者再多两天?有很多地方,我心里并没谱。卢泺府上藏书极多,或者一些地方,骆某还需要查阅文献典籍……”
李沐静静看了他一眼,一笑道:“没有问题。”
骆宾王看一眼铺着地图的宽大的竹榻,又道:“这个图在这里铺放合适,骆某今夜想在这里……”
“想个通宵?”李沐呵呵一笑接了他的话头道。
见骆宾王神色郑重点了点头,李沐拍一拍他的肩,一边转身向清平阁外走去,一边头也不回道:“这几天清平阁都给你用!今晚会有两个人来见我,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话音未落,李沐的身形已在清平阁外。
迫不及待?
骆宾王一怔,这个李沐,还有能令他迫不及待要见的人?莫非……是谛听的重要成员?
下意识拂一下自己被李沐拍过的肩头,骆宾王忽而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李沐,真的只是十六七岁么?!
为什么他的一些动作眼神,看起来就好像从多少年的血火拼杀中淬炼出来的一样呢……
夕阳最后一抹光线已经散在了沉沉的暮霭中,这一大片勒竹园,已经笼在淡淡的夜雾中,静谧而又平和。
如果夜视力够好,便会发觉,这勒竹园每一处最隐蔽的地方,都有着钉子一样的守卫。
这些守卫凌厉警惕的眼神,犹如一把把锋锐的刀剑,绞碎了勒竹园表面的安详氛围。
不能不说,赤鹤久在鹤堂,不愧是五彩鹤中的最有经验的一个。尚且处在“襁褓”状态中的谛听组织,经过他这些日子的殚精竭虑的训练,一支开始逐渐强悍起来的守卫基础力量,已经初步成型。
另外,除了老豌豆这些京帮残余势力之外,那各存目的的克兰与独孤紫袖,眼下也急于壮大这个谛听势力。
不管怎样,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实施自己接下来的那个计划了……
李沐想到这里,慢慢踱到灯前。
该来的两人还没到,要借着这段时间,再次梳理一下下一步计划中可能出现的偏差,筹谋最好的应急方案。
从身上取出一件小小的东西,李沐放在手掌中,借着灯光再次审视这个已经看过数次的小东西。
这个小东西,就在淡黄的灯光下,闪着一种柔和润泽的碧莹莹的光芒,宛如一只微缩版的碧色小鸟,静静栖卧在李沐的手掌心。
这个东西,就是京帮总会主单雄信,在邯沟一战之后,临别之前赠给他的那个飞雁碧玺。
李沐微眯起眼睛,将飞雁碧玺托在眼前,借着那边灯光的穿透,看着这翡翠做成的精致工艺品的奇特之处。
与原来几次看过的一样,光线在透过这飞雁碧玺时,出现了一种奇妙的幻影。就好像这飞雁碧玺之内,有一个不断飞翔的小鸟影子,随着光线的波动不断变换着位置……
尽管看过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