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一言难尽……不过，还是让我一点点说清楚吧。”
咳出这两口血痰，这老人喉咙中呼噜噜的声音已经消了许多，话音也显得清亮了一点。
示意独孤紫袖将他的身体斜倚在高枕上，这老人半闭着眼睛，苦笑一声道：“容我放肆点，这么躺着跟你说吧……”
“长老要说什么，不如我替……”独孤紫袖轻声问了一声，似乎生怕惊动了这个老人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气息。
“一梦醒来，万事都是空啊……丫头，让我慢慢说吧……一生就这一梦，说出来只当又活一次吧……”
这老人闭着双眼，梦呓般轻轻说着。声音虽轻，独孤紫袖却十分顺从地点一点头，不再说话，只不时用锦帕轻轻替他擦拭着额头上冒出的虚汗。
“你不必猜度我的身份，我便是徐茂公。”
这老人直截了当便点明了他自己的身份，独孤紫袖不由担忧地将眼光扫向李沐。
徐茂公？
李沐眉头微微一皱，这个名字他听过，也是秦王李世民身边的人，传说中这个人似乎很聪明。前世知道的有关这徐茂公的资料，仅限于此。
自从意识被风暴云卷裹到这个时空以来，李沐隐隐感觉到，这个不同的大唐时空中，有关秦王的一切仿佛是一种言谈的禁忌。
不仅在穆国公府内，还是京城街巷的闲言传闻中，没有人肯主动说起这些事。或者说不是不肯，是不敢……
对于初到千年前这个时空的自己来说，秦王李世民跟最初的生存之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交合点。因此自己也从没可以搜集过这有关这些的讯息。
由于已经知道了龙刺与秦王李世民有些关系，所以李沐此时听到榻上老人的自报身份，并没有过多惊讶。
“哦！”
李沐淡淡应了一声，他只想弄清楚眼下的情势，这个老人是徐茂公也罢，或是另外的某某也罢，毕竟关系不大。
他自然而然地平静应了这一声，却让榻上的徐茂公与一旁坐着的独孤紫袖都为之心中一震。
徐茂公耷拉着的眼皮忽而睁开，一道诧异的眼光就从他凹陷的眼窝中猛地射出，而后自失地一笑，没有说话又闭上了眼睛。
独孤紫袖也是异常惊讶地看着李沐，道：“你早就知道长老的身份？”
秦王李世民在世时，徐茂公赫赫名声，那是举世闻名。谁都知道，他是李世民身边的铁腕军师，身手与谋略令人无不叹服。
李世民一死，世上都知徐茂公也自焚在秦王的偏殿之中。
此时徐茂公报出身份，不要说以往的威名，就是这突兀其来的“起死回生”……也都该令人难以置信啊！
这李沐却竟在听到徐茂公的名头后，几乎无动于衷……除了已经知道了徐茂公的身份，还能有什么缘故？
“我不知道。”李沐略一顿，静静说道。
徐茂公再次睁开双眼，注视李沐片刻，呵呵笑道：“好……好小子……咳咳……”
好在哪里了？
李沐没有说话，依旧从容立在那里，等着徐茂公接着说下去。
“秦王太过仁义孝顺。”徐茂公面对李沐沉静地如千年寒冰一样的眼神，似乎想要更加清楚地观察这年轻人似的，睁开的双眼不再闭上，直盯着李沐又道。
“高祖又太过于拘泥嫡长的规矩，执意将皇位传给李建成。”徐茂公沉沉接着说道，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瞳孔不由自主骤然一缩。
就在这时，弥漫着浓浓草药味道的房间内，无形中忽而生出一种异样的悲凉之意，让人心神都不由一颤。
徐茂公嘴角浮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接着道：“从李建成登上皇位的那一天起，我就料定秦王必死无疑。既然劝不动秦王，我就为自己和一些人早早设计好退路……自然，无法退出的人除外……”
“自焚不过是一场策谋已久的戏码，利用这个戏码，我救出了自己，还救出了秦王最钟爱的那个儿子——李恪。”徐茂公说到这里，又是一顿。
李沐听得出来，在他说到“李恪”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微微一抖，似乎他对李恪的感情极为复杂。
但是李沐并不知道李恪是谁，他还是平静得异常。看着徐茂公等着他继续讲下去。
看着李沐的眼睫毛连抖都不抖一下，独孤紫袖一双美丽的眼睛睁得更大……
“我与尉迟敬德，就这样护着李恪，在李建成的刀光血影之下，隐在了民间……这龙刺，是前隋的势力，早在高祖武德年间，这龙刺已是摇摇欲坠……”
徐茂公说到这时，已经不再看李沐的反应了……他几乎可以断定，无论自己说出什么事件、什么人物，这个年轻人都依旧会沉凝得像一块寒冰。
这个年轻人，穆国公李孝常是怎么打磨出来的呢？
为什么自己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地辅佐这李恪，到头来，却将李恪带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呢……
徐茂公脑中一丝疑惑与遗憾的感觉一闪而过，继而继续说道：“我与尉迟敬德联络上龙刺，借助胡国公在朝廷的暗中保护，终于发展了龙刺，同时……也拥戴李恪最终坐上了龙刺的首脑位置……”
原来是这样。
李沐眼光一转，静静道：“龙刺在你们手里，目的是是什么？难道就是像今天一样，构陷两边政权，将郭大将军逼上复仇的道路，然后让天下动乱，你们从中渔利……甚至夺权？”
“咳咳——咳咳——”
徐茂公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