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一边叫着,一边已是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一把甩开胡飞萤的手,直奔屋内而去。
“咕咚——”
随着闷闷一声响,接着就是一个女孩子的惊叫声:“沈小娘子!”
李沐与胡飞萤对视一眼,不言声三步并作两步向里屋过去。
里屋内的榻边,柳画儿正费力地将跌在地上的沈梨香扶起,一边扶着就对愣怔在旁边的宝儿道:“小妹妹莫急……你姐姐身子虚,你这乍一叫,她急的见你,浑身没劲儿,可不就跌了……”
原来如此。
李沐松一口气,见柳画儿已经将沈梨香扶在榻上,便看着宝儿道:“你见了姐姐怎么不说话?”
宝儿看着榻上的姐姐,半张着嘴傻愣愣只管瞧着,还没开口,眼里的泪水就要止不住流下来。
她的嘴角急急抽动着,一句话没说,一头就扎在了沈梨香的怀里,而后,“哇……”的一声,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胡飞萤好奇地抬眼扫了一眼榻上的沈梨香,不觉一怔。
只见她此时梨花带雨,略显苍白的面色上,透着明显的病容气色。胡飞萤见过的病人不少,但是病了还能如此美丽的人,却是第一次看到。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病西施?
胡飞萤的眼光在沈梨香身上转来转去,不由心里轻轻叹一口气,无论以哪种苛刻的角度来看,这沈梨香的样貌身材都是无可挑剔。
真是个美人啊!
胡飞萤叹息着一转眼,忽又看到扶着沈梨香的柳画儿,不由又是一怔。
眉目如画,清秀淡然,宛如最有神韵的山水泼墨画一般,这小丫头透着一种云淡风轻的特殊韵味。
这也是个难得一见的小美人啊!
胡飞萤的眼光在沈梨香与柳画儿两人之间飘来飘去,讶异地细细打量着这两个一大一小的美人儿。
她们江南胡家,也算是一个泱泱大族,族里姐妹不少,要说能与眼前这两人媲美的,确是寥寥无几。
女子天xìng_ài美,胡飞萤尽管在山野寺院中长大,本性自然,没有什么礼数的过多伪饰。因此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意,心中对这两个美人大加赞赏。
沈梨香此时从初见宝儿的狂喜中慢慢平复下来,身子已经折腾得毫无气力,软软倚在枕上,手里还握着宝儿的小手迟迟不放。
“宝儿……那些人有没有打你?你身体有没有……”沈梨香气喘吁吁地盯着宝儿道,眼光在宝儿脸上、脖颈间搜寻着有没有受伤的痕迹。
“你脖子这里怎么了?”沈梨香忽而又挣扎坐起身,一把将宝儿又揽过来细细查看她的勃颈处。
宝儿慌忙捂住脖颈边的伤痕,忙忙道:“没事……被山里的荆棘划破了……没人打我,他们就把我带回来见姐姐了……”
沈梨香这才意识到救宝儿回来的李沐,眼光也在这时候才有空向李沐这边看来。
李沐冲她淡淡一笑道:“去办点事,顺路将她带了回来。”
沈梨香何尝不知道那些帮派的残酷?
李沐说的简单,沈梨香心中却是更为愧疚难言:自己可是诱他往虎狼窝的一个饵。这人竟不计前嫌不说,还救回了自己的妹妹!
其间所费艰难,就是用耳朵想都能想得到,这人竟对自己说的这么轻巧随意。
沈梨香慢慢从榻上滑下,推开过来搀扶的柳画儿的手,匍匐在地哽咽道:“妾身……谢公子大恩大德!妾身无以为报,愿做牛做马,一辈子服侍公子……”
“姐姐!”
宝儿在旁边听了,急的忙叫道:“姐姐要做什么……”
沈梨香一把扯过宝儿也跪在她的身旁,泪眼婆娑看着李沐道:“宝儿还小,妾身不忍她被市井间人欺辱调笑……求公子大慈大悲,收留我姊妹在身边,针线洗涮诸多伙计,我姊妹都能做……”
她哀哀求着李沐,眼下的境遇她自己心里十分清楚。眼前这位公子,尽管弄不清何等权贵府上的子弟,但是那日乐游原上的事情,今日的事情,都足以证明这人是一个天大的好人。
与其回到京城市井间,姊妹两个任人欺凌,艰难度日。倒不如卖身为奴,跟在这样的人身边,好歹自己姊妹有人庇佑。
李沐略一顿,看看沈梨香,又转眼看一看宝儿,这一对儿姊妹,竟主动要求跟了自己……前路未卜,带了柳画儿已是觉得多余,再带上这两姊妹,自己竟不像是个得了“狂症”而出外寻医的人,倒是像办了个妇女儿童收容所了……
可是眼前这姐妹两个,处境也确实艰难,若自己不收留她们,这沈梨香的姿色不知道会给她又招来什么祸事。
想一想,看着沈梨香道:“我早说过,我并不是慈心的好人……不过家母信佛,是个行好的人,我着人送你们到我穆国公府上,家母自会妥帖安置你们……这样可好?”
李沐说到这里,忍不住想起了周氏的样子,想起这个母亲有些拙笨的言行,又想起她对自己那种舐犊情深。自己走了这几日,她还不知怎样挂念自己这个儿子。
不知为了什么,一想起周氏,李沐觉得心中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嫌恶感觉。想到原来见过的周氏一些可笑之处,心底里竟忽而觉得一种如冬日阳光般的曛暖之意。
这么愚笨的一个妇人,自己是在何时就消减了那份排斥的意思了呢?
暗暗摇一摇头,李沐忽而觉得自己莫名其妙间十分可笑,这样的情形在前世是绝无可能发生的,可是在这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