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峰身为武官,对这书本没什么兴趣,只是他的视线无意间扫到了内页,上面那笔势凌厉的批注引起了他的注意。
蓝峰将书翻开,匆匆看了几句,越看眼中的光亮愈盛。
书中有提到一个说法——南朝与戎狄用兵数百年,虽赢多输少,然戎狄如野草般,割了一拨还有下一拨,这极大地造成了南朝兵力和粮食的损耗,书的作者提议,与其和戎狄纠缠不休,不如南朝先退一步,提出议和,再用公主和亲。
以和亲换取长安,是朝中以秦正玖为首的一派文臣的主张,南朝如今的形势十分严峻,除了西面的戎狄不断扰边,还有北朝在北面虎视眈眈,与其两面受敌,不如先安抚住一方,再图将来。
白亭笑却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和亲,乃对敌的下下之策。戎狄狼子野心,岂是一个和亲公主就能安抚得住的?
现今北朝忙于内斗无暇南顾,南朝在与戎狄的斗争中不落下风,就更应抓住边关将士群情激昂战意高涨之时狠狠反击回去!所谓和亲之策,虽能让南朝休养生息,却也给了戎狄喘息之机,待北朝和戎狄同时缓过劲来,于南朝而言才是大难临头。
蓝峰看得眼神微亮,身为一个武将,他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群被京都靡靡之音酥软了骨头的文臣,动不动就要求和,边关儿郎们的拼死拼活在他们眼里如儿戏般。
这个亭笑公子,对朝廷局势看得如此透彻,当真非池中之物,他已经派人出去查他的身份了,若身世清白,他不介意将这样的人才招揽到身边来。
宁凝从药铺出来时,天上又下起了雨来,还有加大的趋势。她将药包护在怀里,闷头闷脑地往雨幕里冲去。
“阿凝?”雨声细碎中,还响起一声不确定地轻唤。
宁凝回过头,看见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朱轮马车,车帘掀起,一个玉冠锦衣的少年探出头,眼中有欢快的色彩。
“秦公子?”宁凝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闲来无事,出来走走。”秦渝侧头看了眼药铺的招牌,眼中难掩担忧之色,“你身子不舒服吗?”
“没有。”宁凝摇摇头,“是我的一个朋友受伤了,我出来买药。”
秦渝放下心来,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宁凝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没多远,我自己回去就行。”
秦渝却从马车上下来,他伸手接过护卫手中的伞,上前举在了宁凝头顶:“你淋着雨回去,很容易生病的。我送你回去,路上还能节省点世间。”
宁凝现在巴不得能马上将药灌进白亭笑嘴里,闻言没有再拒绝:“那就多谢秦公子了。”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宁凝将头搁在下巴上,一双灵动的眼睛此刻木木呆呆的,没什么精神。
任谁刚被人劫持过,也不可能立马就活碰乱跳的,方才也是不想让白亭笑担心,才将这种名为后怕的情绪压了下去。
眼下,宁凝真的很想大哭一场,但看着一旁的秦渝……她又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不怕不怕……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这点小危险,她压根就没放在眼里!看看里的穿越前辈们,都在与邪恶势力作斗争,她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也不能给她们丢脸。
一杯冒着热气的茶被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推了过来:“喝点茶,驱驱寒。”
“多谢。”宁凝连忙接过来,仰头灌了一大口下去,不小心被呛住,顿时咳得眼泪与鼻涕齐飞。
好丢脸哦……
宁凝脸颊通红,压根不敢去看秦渝的脸色,她将手探进兜里使劲地摸啊摸,奇怪,她的手帕呢?
旁边递上一块绣着玉兰有着淡淡香气的帕子,秦渝的声音中有掩不住的笑意:“用我的罢。”
“谢谢。”宁凝连忙接过来,在脸上抹了几把后,她的眼睛鼻子嘴巴都快皱在一起了:“你这帕子,做工用料一定不便宜吧。”
她怎么赔得起?
秦渝低头一笑:“你若喜欢,便送与你了。”说完他脸色一变,“阿凝,你的脖子怎么了?”
“哦,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被伤到了。”宁凝连忙提了提领子。
秦渝转身从马车车壁的小格子里拿出一个瓷瓶道:“我这儿有金疮药,我帮你擦一擦。”
“不用不用。”宁凝连忙摆手,“小伤而已,过几日自己就好了。”
“什么小伤,这伤口都流血了,你必须用药。”秦渝脸上不再是柔和包容的笑容,他态度坚决。
宁凝推拒了几次,拗不过秦渝,只能犹犹豫豫地露出了脖子上的伤口:“麻烦秦公子了。”
秦渝缓缓凑近宁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从宁凝身上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时浓时淡的香气,视线可及之处,宁凝的肌肤如凝脂玉般光泽细腻,如蝉翼般吹弹可破,秦渝只觉得心神一荡。
“秦公子,秦公子?”
宁凝的话拉回了秦渝的心绪,他定了定神,将注意力专注在宁凝的伤口上,手上飞快动作起来。
“抱歉,刚才走神了,阿凝你之前说,你的伤是摔倒所致?”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宁凝道。
“没什么。”秦渝眸光一闪,秦家虽重文,但他年少时也曾偷学过武艺,很轻易便能看出她脖子上的伤是利刃所致……她既然不愿意说,他便装作不知吧。
上完药,秦渝将瓷瓶放进宁凝手里:“这药每日擦三次,中间不要碰水,这样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