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亭笑笑容里有淡淡的赞赏,他带着宁凝往内殿走去。
“千秋殿虽是皇后宫殿,但已经很久没有主人了。身为千秋殿的管事嬷嬷,日子不可能过得多风光,但你看那嬷嬷手腕上的镯子,上好的冰种翡翠,在宫外只有那些贵夫人才戴得起,那嬷嬷在宫中应该另外找了靠山,现在我身边危机四伏,这种墙头草没有留下的必要。”
宁凝点点头,忧心道:“咱们初来乍到,这千秋殿除了刚才那个嬷嬷,肯定还有其他人被收买了,想想跟个筛子似的,真让人堵心。唉,不开心。”
“是啊,真堵心,不开心。”外有秦正玖和南朝的人,内有秦贵妃,他已经身处这张名为权利编织的大网上,只能进,不能退,好在,他不是一个人,白亭笑笑道,“在这宫里,我能信任的就只有阿凝了。”
宁凝眼睛发亮,被信任的感觉真的好美,她拍了拍胸脯豪气冲天道:“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看好千秋殿!”
春华殿。
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声音,秦贵妃站在一地碎裂的瓷器面前,胸脯急促地起伏,秦正玖脸上带着愧疚之意:“娘娘,都是臣办事不利,才给了白亭笑可乘之机。”
“你的确是办事不利。”贵妃头上的不步摇不停地晃动着,娇艳的脸因怒气而扭曲,“那个贱人死了那么多年都阴魂不散,现在居然连儿子都回来了,若连皇位都被他抢去,那我这些年所有的苦心都白费了。”
“娘娘现在切莫灰心,咱们现在还没到一败涂地的地步。”秦正玖道。
“那你说,该怎么做?”秦贵妃平了平气,媚眼中藏着丝丝冷意。
“娘娘可曾听说过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故事?”秦正玖笑道。
“你的意思是……”秦贵妃眯了眯眼。
“娘娘,宫中共有四位皇子,除了年幼的五皇子,最有继承大统的便是占长的大皇子,占嫡的太子,还有咱们的三皇子,太子未回宫之前,咱们和大皇子斗得水深火热,但现在既然太子回来了,咱们何不祸水东引,让他们两个斗得两败俱伤。”秦正玖阴笑道。
秦贵妃想了想,脸上多了丝笑模样,道:“你说的倒是简单,现在不光三皇子,太子那边恐怕也是严防死守,哪来的机会去挑拨离间。”
秦正玖语重心长道:“娘娘,只要有心,何愁没有机会呢。”
秦贵妃身边的丫鬟绿水匆匆进来,在秦贵妃耳边低低一语,秦贵妃眸色一深,将引枕狠狠丢了出去:“本宫埋在千秋殿的一颗钉子被太子给拔了,本宫真是小瞧了他,当真是个狠角色!”
秦正玖见状连忙安慰:“娘娘别急,且让他先得意着,咱们坐山观虎斗即可。”
秦贵妃闭了闭眼,压下火气:“本宫知道了,你放心吧。”
秦正玖知道贵妃的脾气一向火爆,这些年又顺风顺水惯了,哪里放心得下,临走之前一再叮嘱:“臣这段时日要回府闭门思过,娘娘切莫冲动行事!”
晚膳时,御膳房送上了一大桌子菜,宁凝看得都快流口水了,古代皇族的生活真的很拉仇恨值啊。
白亭笑不让人布菜,并把除宁凝外的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然后冲宁凝招招手:“还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吃。”
“嗯?”宁凝眨了眨眼,没有领会到白亭笑的意思。
“阿凝,你不会真把自己当宫女了吧。”白亭笑啼笑皆非,“我让你做宫女,只是方便你呆在我身边,可不是让你来服侍人的,快过来吃。”
宁凝一听‘吃’字,被食物香气勾引出来的馋虫便已泛滥成灾,她一个饿虎扑食,拿起桌上的筷子便开始风卷残云地消灭食物。
其实刚才她不是不过来啦,就是刚穿上宫女的衣服,她正把自己代入宫廷剧里的宫女角色,然后脑补了一场宫廷宫女逆袭成女皇,然后坐拥后宫美男三千的恩怨情仇,白亭笑叫她时,她才刚幻想到四个如花似玉的小美男帮自己捏脚……
咳咳,所以,难免反应迟钝了些。
这些自然是不能和他说的。
白亭笑笑容温和地看着宁凝狼吞虎咽,并时不时地帮她夹个菜。
饭食用完,白亭笑拿了一本书倒在榻上看,宫女进来收拾好,前殿苏太监过来传信,皇上到了。
白亭笑起身,冲皇上行礼:“见过皇上。”
“快起来。”云渊弯腰将他扶起来,“还叫什么皇上,你现在该叫我父皇才是。”
“父皇。”白亭笑从善如流。
“好,好。”云渊在软榻上坐下,一脸慈爱地望着他,“咱们父子一别便是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啊,今天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你在外面过得好吗?”
“承蒙养父母照顾,亭笑在外衣食饱暖,生活无忧。”白停笑言简意赅,分别时他尚未记事,就算明知眼前人是他这具身体的父亲,心中依旧有难以抹消的隔阂。
云渊对他的冷淡毫不在意:“朕听蓝将军说,你的养父母死于非命?”
“是。”白亭笑眼睫微垂,灯光在他的眼睑上投下了深深的阴影,“亭笑身份暴露,被人追杀,养父母是因保护亭笑而亡。”
“追杀你的人是谁,你知道吗?”云渊问道。
白亭笑抬眼望着他:“如果儿臣说,追杀我的人不是北朝奸细,而是秦正玖,父皇会为儿臣做主吗?”
“你是在怪朕今日放过了秦正玖?”云渊道。
“亭笑不怪,父皇这么做,定有父皇的考量。”白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