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这一惊非同小可,这要是别的武器还好说,你给我一刀,我躲躲就行,实在不行挨上一下,最多也就是留点儿血,落个伤疤,回头包吧包吧照样儿吃饭睡觉,可枪就不一样了,这玩意儿速度太快,躲都没处躲,而且打上了就好不了,挨这一下儿不死都扒层皮,以后吃什么可就都不香了!
大少从小到大,就没这么着急过,当然这要是别人,那还有商量,这大街上开枪,一般人也没这个胆子,顶多就是吓唬吓唬人,赚赚面子拉到,可这小梆子不一样,人家投胎投的好,老爹是个大官儿,开枪把人打死,回头报个凶犯当街伤人,警员开枪击毙,别说坐牢,连一个大子儿都不用赔,全家都得跟着倒霉,你说这玩意儿上哪儿说理去。
眼看着小梆子就要把枪掏出来,牛二柱就要当场倒霉,酒楼里可就炸开了锅了,三耗子虽然身体瘦弱,可一旦发起酒疯来,这些人还真就拦不住,马凤仪就更别说了,堂把子的亲妹妹,谁敢实心实意的拦他她?一旦出个闪失还想不想混了?所以这几个人也就是装装样子,马五和三耗子稍微一挣扎,就跑了出来。
马五毕竟是个姑娘家,就算再泼辣,还知道收敛点儿。卜发财可就不一样了,二十郎当岁的一个大小伙子,能怕啥?当时就飞奔过来,二话没说就是一个窝心脚,嘴里骂骂咧咧的道:“我叫你小子猖狂,你大爷我今天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牛二柱一看三耗子出来,就知道这事儿要坏,弄不好当场就得死几个,这事儿就没法儿收拾了。自己倒霉,那是情有可原,毕竟这俩人争的是马五,可三耗子找睡惹谁了,跟着一块儿吃花生米不就冤出大紫泡来了么?想到此处,牛二柱急忙将卜发财抱住,用尽全身力气往后拽,嘴上一个劲儿的打圆场:“兄弟,你别瞎着急,我们哥儿俩这是闹着玩儿呢!”
牛二柱这一抱,三耗子这一脚就没踢实,只不过扫到了小梆子的裤脚儿,把他崭新的裤子上蹭了点儿泥,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的伤害。可这也不行啊,小梆子自幼骄横惯了,啥时候吃过这个亏,当时眼睛都红了,噌的把枪掏了出来,也顾不上找牛二柱的晦气了,一枪顶在不发财的脑门儿上,嘴里大喊道:“你他妈的是哪冒出来的混蛋,老子我一枪毙了你!”
牛二柱一看小梆子跟疯了似的,两只眼珠子血红,就知道这小子动了真气,说不定还真就敢开枪,这么近的距离之下,枪可没有打偏的,再说那是一把崭新的镜面儿匣子,劲儿也大,说不定一下子就能把那脑浆子打出来,三耗子喝了不少白酒,连北都找不着,不是干等着挨打么?
大少混迹江湖,也沾染了些恶习,不过就是又有几样好处,第一就是讲义气,能看着兄弟死吗,上去一把将小梆子的胳膊抱住,这时候儿就讲不了客气了,嘴上甜言蜜语,一口一个大爷的叫着,手上却使了真劲儿,掰的杨伍德直叫唤。牛二柱心说,今儿他妈就是今儿了,我就是豁出命去把你胳膊掰折喽,回头给你偿命,也不能让你把三耗子打着!
人真要急了,比平常的劲儿就不知大了多少,牛二柱这么一折腾,小梆子手脚受制,一时还真就开不了枪。不过这小子劲儿也不小,俩大小伙子愣制不住他。这三人在这儿一闹哄,过往的行人看着新鲜,全都围过来看热闹,牛二柱一看这架势,汗就出来了,心说坏了,小梆子手里有枪,这要一会儿走了火儿,不定把谁打着,回头一追究,还是自己倒霉,可不能在这儿折腾!
牛二柱有心想把小梆子拽到人少的地方,可又投鼠忌器,不敢把他逼得太急,三人正在这里胡推乱打,就听见身后他、一声娇喝:“杨伍德,你耍什么混蛋,有本事冲你姑奶奶来,这事儿跟别人没关系!”
三人猛一回头,只见马五杏眼圆睁,满脸怒气,直勾勾盯着小梆子。牛二柱见正主儿来了,虽然心里不是个滋味,可手里还是松了点劲儿,归根结底,这事儿还得马五说话,自己和三耗子折腾的多凶都没用,不过只要马凤仪嘴里说一个不字儿,这事儿就占理了,最起码真出了事儿,老百姓能说句公道话。
小梆子一看马凤仪露了面儿,一双小眼儿顿时眯成了一条缝儿,色迷迷直往肉里盯。马五强忍怒火,厉声喝道:“杨伍德,你打算干什么?别以为仗着你老子的势力就能横行霸道,姑奶奶不吃你那一套!别忘了民国还有王法!实在不行,兄弟们豁出命去杀你个鸡犬不留,大不了回头给你抵命!”
小梆子听马凤仪一阵雷烟火炮,竟然一点儿都不生气,顾着一双色眼看了半天,咽了一口吐沫,忽然一把甩开牛二柱,重新把枪顶在三耗子的脑袋上,嘴里阴阳怪气儿的道:“都他妈给我往后闪,谁要靠前,老子一枪崩了他!”
牛二柱差点没气吐血,他原以为马凤仪这一出来,事儿就有了缓和的余地,小梆子再不是人,当着马五的面儿也不能怎么样,就没想先前那么拼命,谁知道这小子油盐不进,比一般的土匪强盗还要卑鄙,居然把卜发财当了人质,如今人家事事占了主动,你就是再有气,也不敢把人家怎么样,只好暗气暗憋,心里盼着马凤仪能把他稳住,以后的事看看再说。
马凤仪见小梆子制住了三耗子,虽然义愤填膺,但投鼠忌器,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死,把银牙一咬,冷冷地道:“杨伍德,你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