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我一把挣开他,往车子里面缩了缩,警惕地看着他。
他坐在车子后座的另一边,反锁上门,也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来皱眉看我。
我忽然有些胆怯。
“小辰和我说,你想搬出去住?”许久以后,他才开口说道。
我微微垂下眼,想了想,就点头道:“嗯,我想我们需要冷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小辰。”
他没有说话,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我摸不清他的想法。
车里的空气恍若凝滞了一般,我觉得这里安静得可怕,就像是周遭的空气全都被抽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我忍不住看了看他,却发现他一直都在看着我,就好像从来没有移开过目光一般。
“你真的想好了?”他开口说道,我猜不明白他言语当中的意思。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段时间里,林乔安趁虚而入,你会怎样,小辰会怎样?”他继续说道。
我没有敢抬头,只是低声道:“如果那样,南辰,我们……也就走到了尽头了吧。”
我闭上眼:“南辰,八年了,我听说,两个人真正的感情热度只能保持头几年的时间,而之后的一切,更多的是亲情,我太累了,挣扎了这么多年,我想给我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
“让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彼此不要联系,让我认清我自己,你也趁机想清楚,你爱的人,究竟是谁。”
我鼓起勇气张开眼,看向他,发现他依旧是古井无波的模样,而我,依旧猜不透他。
我也不想猜了。
“你住哪里?”他问。
“之晗那边。”我答。
“要去多久?”他再问。
“暂时不知道。”我答。
我们两人之间十分平静,就像是关系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
我看着他,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些许不舍,可是最后失望的也只剩我自己。
最后我收回了视线,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他没有挽留我。
我早有预料。
当天我就打包了自己的几件衣裳离开了别墅,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出现,我在深夜打车往吕之晗的公寓那边而去,坐在出租车的后座里,我抱着行李哭成了个傻逼。
我知道现在的自己很狼狈,我也想等到去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再说,可是泪水却不停地往下掉。
街景在不断地后退,周遭的一切似乎陌生又熟悉,一切都在黑暗当中显得很寂寞。
我无法掌控自己的情感,只能被动地擦掉脸上的泪好让自己不显得太过狼狈。
“到了。”司机在吕之晗的公寓外面刹停。
“再转一圈吧,不管去哪,再转一圈。”我说着。
这是吕之晗的公寓,不是我的地方,所以也不属于我。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然后没有说什么,发动车子按照我说的去做。
我看着这路,想起了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想着当初无数次我在心中对他说的那些“我爱你”,忽然觉得自己好傻,好无力。
好疲惫。
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一切沉默都源于深爱。那天的他并非不想见到我而没有出现,而是害怕在我的脸上看到对于他的决绝。
所以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我,就像是许多年前一般,一直沉默着。
他开着车跟着我,在这个城市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他跟着我在这个城市里一遍遍走着一样的道路,目送我走进吕之晗的小区,他数着心跳看楼层,直到他知道是吕之晗的那一层灯光亮起。
然后他就把车停在不远处,看着那边阳台的灯光,一根根地点着烟,一根又一根。
直到夜色如墨,再到天色微亮。
最后,他的手机忽然疯狂地震动起来,他掐掉最后一根烟,触碰了接听键。
“你来医院一趟,不要告诉阿念,我有东西要给你。”一道女声传来:“我要死了。”
“给我十分钟。”他回答,然后放下手机,而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俨然写着两个字:阿沫。
……
许多年以后,当我无数次回想当初,生活是什么时候渐渐走向衰败的,答案是那一天,阿沫死掉的那天。
接到陆南辰的电话已经是第二天早上10点,当我听到他说的这个消息时,我是不敢相信的。
前一天中午我还联系的人,怎么晚上就没了?
我胡乱套了一件衣裳就来到了医院,当我掀开白布看到阿沫苍白偏青的脸时,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晕过去,南辰紧紧抓着我的胳膊,让我能支撑下去。
站在不远处的小花一直在哭,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只是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她的哭声是另一场悲剧的开始。
……
我和南辰坐在许期北办公室里,木然地听着许期北对我说着阿沫情况。
“阿沫查出脑癌是在五个月以前,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并且因为癌细胞位置的原因,手术已经没有多大意义,我让她每个月都要来看一次,她和我说不用了,只是让我不要告诉你。”
许期北平静地说着,对于阿沫的病情,他早就了然于心。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做,当初诊断出来的结果显示,她大约还能活一年时间,结果最后只有五个月,她每个月过来的时候,我都有发现,她似乎很疲惫,并且快速地衰弱下去,我问了她许多,可是她每一次只说不让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