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弗感受着从铠甲缝隙间渗入的血几乎淌满全身,铠甲表面早就形成了一层暗红色的半冻状血浆,手上的重盾已经是从地上捡起来的第三面,可即便是这样,防线通道上怒吼着的魔裔战士还没有杀光。
在一轮法师压制下,不在向上攀登的魔裔战士寥寥的分散在防线通道上,战马踏着地上的血肉来回狂奔,骑兵们用仅剩的力量抡起手上兵器,把一个个抱着必死决心的魔裔崽子砍翻在地。
午后,一缕金线在天边延伸出来,阴沉的天空总算透了口气,奥弗跟许许多多残存下来的战士一样,瘫倒在满地血肉残肢旁边,摘下已经跟头发粘黏在一起的头盔,血污满脸的奥弗只能看清楚一双血色慢慢消退的晶亮眸子。
没有庆祝的声音,这样的战斗谁都不是胜者,人族战士抵抗住了魔裔的侵袭,而魔裔方面再一次消耗掉了人族整整七万人!
当这个数字不经意被奥弗听到的时候,他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四个小时的血战,活生生的七万生命化成了眼前的血肉,奥弗一直自认为是个心志坚定的人,可此时此刻竟有些不敢面对的感觉。
防线下的大火逐渐熄灭,魔裔在数十公里的荣耀防线扔下了七八万尸体,奥弗没有看见,就算是伤亡惨重,那些从无序之地退去的魔裔战士军队仍旧不曾混乱。
接下来他们这些活下来的战士陆续的从防线通道上撤下去,伤势轻的送到防线内部治疗,较重的在法师照料下,送下防线去往大营。
奥弗把破烂不堪的铠甲从身上扒下来,不待治疗伤势,就泡到了冰冷水池中,身上的血令他忍受不了。
因为白日里战斗,晚上几乎是庆功宴形式的聚餐,望着满桌丰盛的食物,奥弗本能的朝嘴里猛塞,他不想去仔细品尝味道,因为无论怎么洗,他总是能闻到身上浓烈的血腥气。
饭后,克林召集了他麾下所有残存的士兵,奥弗左右看了看,原本一千个战士只剩下不足六百人,还都带着轻重不一的伤势。
克林在战斗中整条右腿在铠甲保护下被砍断,幸好治疗及时,在生命系法师的努力下,断腿已经接上,过半个月应该就能够恢复过来,但是,大部分战士没克林幸运。
乘坐着轮椅,克林简单的说了说这次战斗的战果,荣耀防线总共战死七万一千三百四十人,重伤两千四百二一人,这里所谓的重伤,就是再也无法恢复如初的伤势,等同于告别了军旅生涯。
克林统领的重盾一营死亡四百七十八人,无重伤。这个结果也是源于盾牌兵的特殊性,因为位置原因,盾牌兵在战斗时往往是排在救助的最后一位,重伤后他们宁愿拼死砸出一拳,也不愿躺在地上等死。
有着那么多强大的防御设施,还依靠着荣耀防线这道天堑级别的堡垒,魔裔仍旧能拼出这种近乎一比一的战果,如若有一天,魔裔突破了荣耀防线降临在月坦大陆上,那么人类将会遭到怎样的血腥屠杀。
当然了,奥弗并不知道这场战斗的结果是汉尼拔刻意安排出来的。
……
三天之后,整条荣耀防线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可奥弗觉得防线通道的红褐色更加深沉了。奥弗是参战人员,并且负伤,他可以在防线上自由的休息五天。体内有天赋印记暗中恢复,奥弗厚实包扎下的身体早就没事了,此刻他正坐在防线铁壁的一个缺口处,看着忙碌的士兵们修复防御设施,重新清点安置损耗的弩箭等等。
神圣帝国军队之所以强大,跟它奖惩明确的机制不无关系,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的每个战士,都得到了与付出相等的奖励。按照防线铁壁的特别制度,奥弗亲手斩杀的魔裔战士有七个,他得到了七十枚金币的犒赏,这是神圣帝国普通战争中士兵奖励的十倍。军功点总共是九点,可鉴于奥弗在战斗中的突出表现,克林将他提升为了重盾一营的一个组长,自此,奥弗成了一名老兵,等他休息结束后,就能去领属于自己的六个下属。
其实奥弗不止亲手杀掉了七个魔裔战士,并且按照魔裔战士的死亡数量跟奖励的军功点相对比,就会发现军功点少了三分之一,但却没有一个战士有异议。因为那些消失的军功点奖励都落到了死去的战士头上,这也是荣耀防线上一条不成文规定。
对于或者的战士来说,荣耀防线是个让生命变得无比脆弱的所在,说不定下一场战斗【占便宜】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听说山河斗气练得不错啊。”不远处,一个穿着皮袄的魁梧汉子走过来,寒风下,一头微曲的长发凌乱的飘着。
这是一种很天然的亲近感觉,奥弗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无论是体型还是某些特征,都让他怔怔的问了声:“厄尔森?”
大汉看模样只有三十岁上下,但行为举止看来应该绝不止这个年纪,他随意的依靠在防线的墙上,点头道:“我是拉米尔塔,我的爷爷跟你曾祖父是亲兄弟,你该叫我一声叔叔。”
“叔叔?”不由的奥弗不吃惊,他从小到大就没走动过任何一个家族内的亲戚。“您也在荣耀防线驻守?”
拉米尔塔道:“荣耀防线上可不仅你我两个厄尔森,只不过我没随换防的雪暮军团离开,想过来看看你而已。”
一直以来,奥弗都认为厄尔森旁系都早已分散到大陆上过着默默无闻的生活,从没想过会在荣耀防线看见家人。
似乎猜到奥弗心里想的,拉米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