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搜肠刮肚地想找个借口把这话头引过去,然却闻他开口:“那便少食多餐,吩咐下人备好,免得夜里饿了。”说着,吩咐人把碗盘撤掉,他转头去了净室。

归晚目送他出了房间,瞧着他淡淡的情绪,她怎么觉得他这次回来后,人温和多了呢……

江珝从净室归来,发现归晚还在罗汉床上坐着,他不解道:“怎不睡?”

她嘴角抽抽。

怎么睡啊!以前话没挑开,秉着夫妻间的义务,她不得不与他同床。而今彼此心里都清楚,他为自己掩饰,她为不耽误他的将来,也只做名义上的妻子,如此再睡在一张床上,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见她没应声,江珝沉默,脸色也凝了几分。他看了看床,又看了看归晚,直接奔了过去,一把将她抄起。

归晚吓得惊呼一声。“将军!”

“睡吧,我明个要面圣,还得早起。”

“我知道,可是……”归晚话没说完,他已经把她放进了床里,兀自解衣了。

他是没懂?还是装作不懂!归晚赶忙撑着肚子起身,小心翼翼问:“这不好吧?”

“有何不好?”江珝回首看了她一眼,问道。

他面色淡如水,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这气势她太熟悉了,成婚之初,她可是没少吃这份亏!方才还说他变温和了,果然撑不过三秒,他到底还是他!

归晚扭了扭身子,坐到了床边。“我想说,你睡里面吧,我最近夜里起得次数多,免得扰你。”说着,拉开被子等着他上床。江珝弯腰,却没上床,直接将她抱到了床里。“外面凉气重,你还是睡里面吧。起夜叫我。”说罢,连个反应的机会都不给,顺势躺了下来。

能不能不这么强势。她倒是不介意叫他,可是她敢吗!到时候忍得难受的,还不是自己。

归晚怏怏躺下,背对着他。其实她也不是不愿与他同眠,在他身边,起码还能睡个好觉。只是貌似一切依旧,但经历坦白之后,他们之间到底还是变了。以前的她有充足的理由可以与他同枕,还可以贴着他,甚至抱着他……但是现在,她好像搜不出任何的借口了。

想着想着,她下意识地朝床里挪了挪。身边人好似感觉到了,偏头看了她一眼,接着一个翻身,他掀开她的被子,贴了上来——

温热的胸膛抵着她的背,归晚愣住。接着,一直大掌从她腰间划过,覆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轻轻地将她朝怀里带了带。

二人紧密贴合,她后背越来越热,热得发烫,烫得她心跳都快停止了,她甚至感觉得到身下他作为男人的变化……

归晚脑袋嗡得一声,木了——他起反应了?对她一个孕妇?不行啊……她可是个孕妇啊!她赶紧扣住了他的手,企图挪开,可就在这时,颈窝里传来一阵湿润的气息,他低哑着声音道:“我刚刚去看你父亲了。”

时间停滞一瞬,她猛地转过头。“他如何了?”

江珝揽着她背,低头看着她。“他醒了。”

“然后呢?”

“身体还是虚弱,但并无大碍了。”

归晚激动得眼圈都红了。“然后呢?”

“但他现在处在风口浪尖,为了他的安全,我还是不能让他露面。”

归晚猛烈点头,眼睛湿润了。“然后呢?”

江珝蓦地笑了。他大掌在她后背摩挲了几下,柔声道:“等一切平静下来,我带你去看他。”

“然后呢?”

她激动得好像不会说其他了,江珝手掌覆上了她的脸颊,拇指轻扫,抹去了她眼角渗出的一滴泪。

“你还想问什么?”

“城门!城门到底是不是他开的!”

话一出口,江珝手顿住,方要抽回却被她一把攥住,紧得好似祈求,又好像生怕他把她甩掉。

他不是想甩掉她,他只是想拉起她滑落的被子。

“是。”

归晚心咯噔一声,接着一沉到底——

“是他开的。”他提起她腋下的被子,把她包了进去,拢进怀里,只余一双灿若星空的眼睛对视着自己。“但他是被陷害的……”

她惊得要窜出来,却被他按住。“他也过后才意识到,那封所谓的议和书并不是叛军所留,是有人欲图陷害。”

“那你信他吗?”说这话时,归晚缩了缩,许是没底气,许是怕听到不想听的。

他鼻间轻哼一声,笑了,磁性的嗓音柔得不能再柔,道了句:“信。”

一个字,足以让她激动到无以言表,她下意识伸手抱住了他,若不是中间隔着个小东西,她真想贴得他更近些,来表达自己述说不出的感激。可是——

他拦住了她,方才还抱紧她的大掌将她支开——

“你问过了,是不是该我问你了?”

“什么?”归晚一脸茫然。

瞧着她这无辜的表情,他收敛笑意,像看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捏着她的小下巴问道:“说吧,为何不给我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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