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初奉圣命调查余府被灭门一案。
一早,见过了宋以歌之后,他便带人匆匆的赶去了余府,又将这地翻来覆去的瞧了几遍之后,他才沉着脸从余府出来。
他离开时,正如同他来时,细雨密密麻麻的打下,青天之上有乌云压顶。
他的属下撑了一柄伞来,遮在了谢景初的头顶:“侯爷,这雨冻人。”
谢景初不知怎地,却又想起了今早才见着的那人,她将自己手中的伞递给他的时候,约莫说得便是这般意思。
他摇头,指了指另一处的人:“你自个撑着吧,我今儿带了伞。”
“是。”他属下应了声,正要退下的时,却眼尖的发现贴满了封条的门口站了一位容色极好的青年,他愣了会儿,才对着谢景初说道,“侯爷,有人来了。”
谢景初抬眼看去。
雨色朦胧中,有一容貌妖异的青年执伞而立。
他眯了眯眼,大步流星的便朝着府外站着的青年走了过去。
“凌五公子。”
凌初回神,目光冷淡的落在他的身上:“小侯爷。”
谢景初往下又走了几步,因为谢景重的关系,他同凌初之间的关系说得上不冷不淡,毕竟他这人天性凉薄,若不是谢景重,估摸着他们之间见面就连个招呼都不会打。
“这处已经被官府查封,不知凌五公子来此,所谓何事?”谢景初问道。
他态度虽说不上有多冷淡,可凌初可是敏锐的从他的神态中瞧出,谢景初好像对自己有所戒备。
凌初拱手:“余大人是在下的老师,听闻老师出事,心中甚是不安,想来瞧瞧。若有可能,再替老师收敛下尸骨。”
谢景初倒是没有想到凌初竟然同余谦是师徒关系,他眉头拧了下来,还是回道:“如今余大人他们的尸身已经不再此。”
凌初道:“在下知道。只是过来瞧瞧罢了。”
谢景初颔首:“既如此,那凌五公子便在此处好好瞧吧,谢某还有公务在身,便不陪凌五公子了。”
凌初拱手:“小侯爷慢走。”
屋子中渐渐暖和起来。
宋以歌觉得自个手脚已经开始回温。
章浔不知从哪翻出一本古籍来,笑着搁在了宋以歌的面前,古籍上沾了许多灰,稍稍一动,那灰尘便扬的漫天都是,他一边笑着,一边与他说着进来金陵城中逗趣的事。
宋以歌性子极好的听着,见着章浔说到兴处,也会开口附和一两句。
两人本是在说些闲话,可说着说着,这个内容却不由得偏移了些。
章浔用手肘撑在桌案上,漫不经心的玩着搁在砚台上的笔:“宋兄,你我现在身处在此处,接触不到太多的政务,但我隐隐可是听人说了一件大事。”
许是章浔说话的口吻,太像玩笑,宋以歌倒也没怎么当真,只道:“什么?”
章浔道:“我都是同人喝花酒听来的,许是一些胡言乱语,可我却觉得这其中的内容十分可信。”
宋以歌听着,倒是来了几分兴趣,她将面前的古籍合上,抬眼很是认真的打量着章浔:“什么事?竟然这般神神秘秘的?”
章浔像做贼似的,左右窥探一番后,这才说道:“你知当今的储君是谁的吧。”
宋以歌觉得自个就算再怎么是个闺阁中的妇人,也是知道如今的储君是谁,她嗯了声:“自然知道的。”末了,宋以歌觉得章浔怪怪的,又问道,“你说这个做什么?”
章浔搓着手:“一瞧你这模样,就知是个不理朝局的。”
宋以歌拧眉,听章浔这个意思,好像是前朝要发生什么变动?太子是皇帝的嫡子,母族强盛,支持他的朝臣众多,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陛下要改立太子,只怕前朝早就闹起来了,还会如现在这般平静。
见着宋以歌不说话,章浔顿时就有几分沾沾自喜的,他继续在那高谈阔论:“虽说太子如今的位置没什么变化,可朝中诸位大臣都发现,进来陛下十分爱重梁王殿下,许多要紧的差事都交给梁王殿下去办了,倒是太子,被陛下冷落在一旁,瞧着有些可怜。”
可怜?宋以歌眸光微闪,她倒是不这么觉得。
她倒是觉得是如今太子光芒太盛,陛下这才扶持了另外一个儿子,同太子打擂台罢了。
倒要废黜太子,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毕竟梁王虽好,可出身却硬生生的差了太子一大截,别说太子了,梁王的出身就连沈州都比不上,皇家最是看重血脉,就算陛下有意,朝中的那群老迂腐也是绝不可能承认梁王为帝的。
宋以歌在心中想着,神色难免因此有了些恍惚。
章浔见着,还以为她是在打什么主意,忙不迭的伸手在她的面前晃悠着:“宋兄,宋兄!”
一连叫唤几声,见着宋以歌依旧没什么回神,他便忍不住伸手去推了推她的身子,这才令宋以歌顿然醒悟,将飘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她抿唇笑了下,眼中透着一股疲态。
经章浔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想起了原先不曾注意到的事。
沈檀之所以会被打压,也不就是因为被陛下从众兄弟给抬了出来,想要制衡朝中太子的势力吗?
原先是她蠢,完完全全没有想过这么一回事,可自打她在夜一几人有意无意的培养之下,有些事倒是比先前看得清楚了些。
“你在想什么了?”章浔疑惑的看着她,神色有些委屈,“我都唤你好几声了。”
宋以歌掩饰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