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要入秋了。
虽说天气要逐渐开始凉爽下来,可在凉爽下来之前,却还是要迎接一次三伏天。
宋以歌宽了罗衫,只着一件轻薄的纱衣,有气无力的伏在了桌案之上,绿珠就站在她的身边,替她打着团扇。
可纵然如此,宋以歌还是觉得自己身子被热得出了一身的汗,将身上的纱衣都染透了,正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伏在小几案上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的。
绿珠已经想了无数种可以给她解暑的法子,可是到头来,却依旧是看着她薄汗浸满了额头,那细细密密的汗珠,正从额间低落,滑至了衣衫之中。
绿珠又让下人给她舀了一盆冰来,搁在她的脚边,同她提议道:“若是姑娘实在是难受得紧,不若向老夫人说说,您带些人单独去庄子上住几天,避避暑吧。”
宋以歌有气无力的同她道:“我若是去了,倒是干脆,可这府中该如何?如今祖母不能理事,嫂嫂也还没有进来,就说是庄家那边,我也还是不太能放心下。”
绿珠道:“姑娘,您就先操心操心自个吧,您瞧您在这儿被热成什么样,再言,大姑娘能找来管家的人,必定厉害着了,姑娘您就不要担心了。”
“虽是如此说,但哪能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宋以歌叹气,用手支着额头,百无聊赖的看着绿珠,“都说仆大欺主,不管是庄老夫人又或是莞儿都是个耳根子软的,说实话我还真是不太放心。”
绿珠又将力道加大了些,清凉的风从侧边传来,将她耳边几缕碎发扇的胡乱翻飞,而另一边靠着窗扇那,却是十分炎热的日光从外面折了进来,她毫无力气的趴在那。
“姑娘。”一道怯怯的女声自门口响起。
宋以歌慵懒的支着头看过去,就见一个着碧绿罗衫,梳着双髻的少女正局促不安的站在那,手中似乎拿着一封信,正不停的放在手上揉搓着,她瞧着都有些担心这封信会不会被这个丫头给揉成一团,不成样子。
她对着绿珠挥挥手,将人打发了过去。
那丫鬟似乎是新来的,不太懂规矩,一句话都不说,将信塞到了绿珠的手中后,便提着裙摆小跑走了,她步伐似乎很急,宋以歌从这儿看过去,就见那丫鬟虽然模样生得娇怯,可步子却不慢,不一会儿便顶着炙热的日光跑出了屋子。
宋以歌将目光收回来:“这丫头是哪个院的?”
“奴婢不知。”绿珠将手中的信笺递了过来,“不过这丫头瞧着眼生,许是新来的,可要奴婢去问问?”
宋以歌颔首:“虽说这小姑娘瞧着还挺灵动的,可侯府怎么也算是个重规矩的人家,她规矩恐怕还没学好,让管家他们多上些心。”
“是。”绿珠应着,便立马转身走了出去。
宋以歌低头看着摆在自己手边的信,她拿着翻了一个面,就瞧见信封上落下的几个大字,是淮阳候的从边陲之地传来的,保平安的书信。
她仔细在心中盘算了一阵后,才道:“今儿的确是爹爹传平安信的日子,不过不知不觉爹爹都离开快大半年了。”
绿珠此时已经折了回来,听了她的话后,便笑道:“侯爷这次已经离开大半年了,想必这封家书是要同姑娘说说归期了。”
“是啊,下个月便是哥哥大喜的日子,若是爹爹不在,想必哥哥会留有遗憾的。”宋以歌将信拆开,匆匆瞧了一遍后,便笑了起来,“爹爹说,他们马上就可以回来了。”
宋以歌撑起身子,仰面同绿珠一笑:“爹爹还说,最迟会赶在哥哥大喜之前回来。”
绿珠听后,顿时也笑开了:“那真是太好了,侯爷不在,奴婢们总感觉这府中好像缺了些什么似的,如今侯爷回来了,咱们一定要热热闹闹的替侯爷办个接风宴。”
“接风宴就不必了,爹爹为人低调,咱们也没必要非要在金陵城出什么风头,只要咱们一家,能平平安安的就好。”宋以歌说着,将信又折了回去,放在了信封中,“喏,你给祖母送去,也让她老人家也跟着高兴高兴。”
绿珠欢快的福身:“是,奴婢遵命。”
“对了,姑娘,刚才您让奴婢打听的事,奴婢打听出来了,那个丫头是公子房中的,听说好像是宋姨娘送过去的。”绿珠说道,“奴婢还听说,那姑娘好像是宋姨娘的远方亲戚了。”
宋以歌本来还欢欢喜喜的,结果一听见后,瞬间就冷淡起来:“宋姨娘往我哥哥的房中送了丫鬟,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绿珠摇头,没说话。
“如今哥哥同六妹妹的婚期在即,宋姨娘这个时候却突然送给丫鬟进我哥哥院子是想做什么?”宋以歌拧眉,“害他们夫妻感情不和吗?”
绿珠垂头不语。
宋以歌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的烦躁压了下去,如今她能这般动怒,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宋姨娘擅自做主,将丫鬟送往宋以墨的房中,也是因为如今天气过于炎热,将她原本就为数不多的耐性尽数消磨了去,是以她此刻已经没什么耐性,在同她们在那胡扯:“你先将这封信给祖母送过去,然后你派人去将宋姨娘给我叫过来。”
绿珠福身:“是,奴婢这就去办。”
宋姨娘过来的时候,就瞧见她们姑娘正盘腿坐在罗汉床上,身子靠着大迎枕,窗扇微微敞开,过分炙热的日光从窗纸上打下,覆在她的眉眼之上。
她眉眼自幼便生得好,有种极盛的容光,就算是不笑,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