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在喜粤楼晕倒的事情,最终还是瞒不过顾家太太。
顾元峥不敢告诉顾太太林瑜晕倒的地点,更不敢告诉她林瑜晕倒的原因。
邱晓蝶刺杀韩同的场面是那样惨烈,围观的人数又那么多,此事几乎震惊了整个上海滩,又因为邱白露邱晓蝶姐妹花的美貌和韩同的身份,而渐渐染上了诸多绮丽的谣言。
此事本来与唐知文无关,他当天甚至本来也不在喜粤楼。只是因为林瑜这个小小的蝴蝶翅膀,把他也卷到了这桩血腥的绯闻中去。
如果被顾太太知道林瑜约了唐知文见面,还亲眼见到韩同死亡的现场。顾元峥不敢想象,太太会不会勃然大怒,然后狠狠的训了林瑜一顿。
他只能替林瑜遮掩了。
“我拉着她去买书,哪儿知道大街上人那么多,有个臭小子走路没长眼睛,撞到了林瑜妹妹,她这才晕倒的。”顾元峥‘老实’的向顾太太交代,一边暗暗祈祷林瑜这丫头快点醒,他好跟他串串口供,免得露馅了。
顾太太毫不客气的教训他:“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外面乱糟糟的,听说还有歌舞小姐杀了人,你怎么敢把林瑜往外头带?以后放了学也别乱跑了,赶紧回家才是正经的,莫让我担心。”
顾元峥搂着顾太太的肩膀撒娇:“那我不是盼着元峰好好学习嘛。我们这么兄友弟恭,您还嫌弃我不该给弟弟买书,您这娘当的跟别人不一样啊。”
顾太太一听他嬉皮笑脸的语气,气得伸手打他,“你还编排我了?你说盼着元峰好好学习,怎么没见你给他辅导功课?”
顾元峥耸肩道:“元峰哪儿用得上我辅导,不是有林瑜吗?我看她辅导的挺好的,小丫头人聪明,学习也认真,辅导元峰够用了。”
说起林瑜,顾太太也觉得她是个省心省事的。不多言多语,也不作妖,自从她来了顾家,元峰的病明显比先前好多了,她还识字,还能帮着元峰进学,这对顾太太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意外之喜了。
她原先差不多要放弃顾元峰这个儿子了,如今看着林瑜和顾元峰,她又禁不住多了些别的念头。眼下孩子都还小,有些事情还不忙提,且看看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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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林瑜终于醒了。她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自己的没有尽头的道路上奔跑,跑了很久很久,直到精疲力尽,她都没有跑到目的地。她终于累了、倦了、跑不动了,疲惫的瘫在地上,下定决心要放弃,一闭上眼睛,就醒了。
顾元峰坐在床头,一看她醒了,便睁大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乖巧的问:“小瑜,小瑜,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
“我不知道。放学回来我就在家等你,等了好久都没回来。后来二哥把你带回来,你就开始睡觉。我等你等了好久你都没醒。”
林瑜看了看床头的钟,已经是凌晨3点了。啊……这么晚了啊……她白天干嘛去了?她突然回忆起先前邱晓蝶杀死韩同的情形,脑海中一时有些凌乱。
她双手捂脸理了理思绪,一松开手,正好对上了顾元峰委屈的大眼睛。
林瑜问:“你怎么在我房间里啊?太太怎么会让你在这儿等我?”
顾元峰低头道:“太太不让我等你醒,我偷偷跑过来的,你可别告诉太太。”
林瑜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果然冻得冰凉,哭笑不得道:“你就这样穿睡衣坐在我床边等我啊?现在是冬天啊,你傻不傻啊?过来,盖着被子吧!”于是坐起来向床里挪了挪,给顾元峰空出一个位置。
顾元峰乖乖的爬上了床,钻到被子里,抓着林瑜的手:“小瑜,我好困。”
林瑜无奈道:“你刚刚坐在我床边,不会一直都没睡吧!”
顾元峰喃喃道:“不敢睡,怕你醒不过来了。”
林瑜叹了口气:“所以说你为什么要等我呢?你就应该回房睡觉啊。我只是晕倒了,又不是生病了。”
她话说着说着,低头一看,顾元峰已经睡着了。她轻轻的抽出手,抚上他凌乱的短发和饱满的额头。
孩子一样干净的心灵,由不得林瑜不感动。如果有一天她计划离开顾公馆,那么最舍不得的一定是顾元峰吧。这一年以来,他们几乎朝夕相对,顾元峰像她的弟弟,她的学生,她的病人,是她在这久远的异时空唯一的牵挂。
她的手指轻轻滑过顾元峰的眼睛。她想,如果说这个令人憎恶的时代有一丁点让她感到美好的存在,那就一定是顾元峰了。
然而,她还是想要回去。
是了,在晕倒之前,她是要去见唐知文的。她还没有跟唐知文摊牌,悲剧的是,她和唐知文的关系似乎被顾元峥发现了。想到那个事儿特别多的熊孩子,林瑜忍不住头痛。该怎么跟他解释呢?用念大学的借口大约行不通呢,她再找什么借口合适呢?
想着想着,林瑜就这样睡着了。她完全忽略了,顾元峰还睡在她床上的事实。
第二天一大早,丫头还没来喊人,顾元峥就已经咚咚敲响了林瑜的门。
她揉着惺忪的眼睛去开门,看到顾元峥出现在门口,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你……你怎么在这里。”
顾元峥翻了个白眼:“我不在这里在哪里?这里是我家诶。”
“我是说,你怎么这么早出现在我房门口?”窗外天还蒙蒙亮,现在估计六点不到呢。
顾元峥在走廊左右看了看,推开林瑜大喇喇的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