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时间便过去了半个月,已是七月下旬了。七月流火,盛夏的炎热一下就过了劲儿去,天气开始凉爽起来。
泉城里,沈蓁蓁的日子还是没有多少改变,只是衣柜里衣裳又多了几件。
这天天气好,沈蓁蓁一早就跟如意在院子里支了几根竹竿,将被子、衣裳取出来晾晒。满院花花绿绿的衣裳,风一吹拂,衣袂四扬,煞是好看。
赵氏收拾了厨房,没急着走,沈蓁蓁跟如意正坐在院里绣花,赵氏便坐了下来。
“珩儿这也走了十多天了,不知道他在京城里怎么样了。”赵氏叹气道。
沈蓁蓁轻声安慰道:“婶子别太担心了,梁公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赵氏又笑道:“娘子和如意总是公子公子的称呼,我们这普通老百姓啊,都是直接叫名字,还是娘子和如意懂礼。”
如意道:“叫名字吗?这多失礼。”
赵氏笑笑,“可不是,后来珩儿十五岁那年中了秀才,旁人便称他梁秀才了。”
如意惊呼一声,“公子竟是十五就中了秀才了吗?那真是神童了!我听说好些人考到老了也不见得能考上秀才呢。”
赵氏道:“说起来,珩儿十六岁那年就可以参加秋试了,当时家里没银子做盘缠,便耽误了。”
如意啊了一声,沈蓁蓁心里也有些替梁珩可惜。像这种少年天才,若是生在福贵之家,少不得要花重金请名师好生培养了。
“当时有个姓吴的乡绅看中了珩儿,想要资助他考试。这原本是好事。但是那乡绅提出要珩儿娶他女儿。那乡绅的女儿没什么好名声,二十岁了还嫁不出去。这我如何能应,便回绝了。那吴乡绅怀恨在心,听说给其他乡绅下了帖子,后来也没人提出要资助珩儿。人活一口气,我就想着自己挣银子,给珩儿攒盘缠。”
赵氏又道:“老天保佑,遇到了娘子你们,娘子对我们梁家的大恩,我真是一辈子不敢忘。”
沈蓁蓁抬起头,见赵氏眼中含着热泪,轻声道:“当不得什么,邻里邻居的,互相帮持一把。”
几人又说了半晌,赵氏临走前想起一件事来,便道:“孙嫂子好像生病了,我昨天去买菜,在善仁堂门口碰到了黄梵,他提着几袋草药。我问他给谁买药,他说给他娘买的。我寻思着一会儿去看看孙嫂子,娘子看,要不要一起去?”
沈蓁蓁有些吃惊,上次见孙嫂子的时候,她气色看起来还算好,怎么就病了?
沈蓁蓁放下手里的衣裳,道:“是要去看看,但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好送的,婶子晚一点去吧,我去买些东西。”
赵氏应下,家去了。沈蓁蓁又带着如意上街买了些补品。
沈蓁蓁到家没多久,赵氏便来敲门了。两人提着补品出了院门,就见赵氏手里提着个篮子,里面装了二十来只鸡蛋。普通人家看病送礼都送些鸡啊蛋的,沈蓁蓁还是受着以前在家时的影响,首先想到的是送些补品。
三人到了孙家院门外,孙氏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中气不足的声音,“菱儿,去开门。”
沈蓁蓁听到一阵脚步过来,院门就被打开了,一个七八岁模样小姑娘的脑袋冒出来。小姑娘头上梳着两条小辫子,用一根红绳扎着。面颊有些消瘦,眼睛很是灵动,倒是挺漂亮的小姑娘。
“婶婶。”菱儿认得赵氏,叫了一声。
赵氏微笑了下,“菱儿,我们是来看你娘的。”
菱儿将院门推开,让她们进去。赵氏伸手摸了摸菱儿的脑袋,“你娘在哪里,带我们进去。”
房里的孙氏听到动静,出声道:“是梁家婶子吗?快进来。”说完又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
几人跟着菱儿走进孙氏房里。
房间很是简陋,窗户正关着,有些暗。只有一副立柜和一副平柜,看着像是用了有些年了,油漆斑驳,颜色发黑。屋子里满是草药的苦涩气味。
如意跟着赵氏将补品放在柜子上。
西面放了张床,上面正躺着个人。几人走过去,等看清了孙氏的脸,沈蓁蓁不禁心里惊呼一声。
孙氏脸色蜡黄中带着惨白,嘴唇起满了干皮,脸上原先还有几分肉,如今两颊竟全部凹下去了,瘦得有些脱相。
孙氏挣扎着想坐起身来,被赵氏按住了。
赵氏看着孙氏的样子,心疼得声音都有些哽咽,“孙嫂子,你就躺着,别起来。”算起来,孙氏嫁到黄家来也有十五六年了。赵氏守寡,孙嫂子又是这么个遭遇,平时两家来往得比较多,互相帮持着。
孙氏看着沈蓁蓁和如意,勉强笑道:“劳烦娘子和姑娘来看我。”声音里带着虚弱。
沈蓁蓁勉强笑了笑,“孙嫂子别客气,邻里邻居的,都是应该的。”
这时菱儿搬了两张板凳进来,孙氏又招呼她们坐。
赵氏坐在孙氏床边,语气里有些责怪,“孙嫂子是什么时候病的,我们竟一点音信都没听到。”
孙氏道:“前段时间,我就感觉有些头晕,使不上劲儿,也没多管,前天早晨,我起身的时候,一下就倒了。没力气起来,还是梵儿进来扶我起来的。”说着虚弱地笑了笑,“想来也不是什么大病,这么些年我从没生过病,身体好着呢。”
孙氏说着安慰人的话,沈蓁蓁却听得心下一沉。
这么多年没生过病,想来是孩子还小,身体拧着一股劲,也不敢生病。前段时间黄梵去做了学徒,孙氏心里有了些盼头,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