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愣了一下,叫三姐儿干嘛,她可是庶出的,这种好事可轮不到她。不过,又想到章太太、云太太都在这里,也许是给她们瞧瞧,三姐儿最大,原也该最先说她的亲的。
三太太就清脆地应了一声,下去安排了,心下暗自得意。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称赞红八,就是红五、红九来了,也只不过是红八的陪衬而已。
三太太果真打的好算盘。负责掌家就是有这种好事,要不然,古往今来,大家怎么就围绕个“权”字斗得你死我活,不可开交呢?
有人高兴就有人愁。
大太太、四太太的脸色就都不怎么好看,本来以为是公平的竞争,但没有想到,三太太早就已经打好了主意,搞了这么有备而来的一出。比较起来,她们就都落在后头了。
不过,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只希望那小贾氏不至于就被这棵绿萼梅花给弄花了眼。
章太太、云太太由几个太太陪着。
最重要的客人大、小贾氏自然是由老太太亲自陪着说话儿。
此时,她正笑着道:“我们这清河县,比起你们杭州来,也就是乡下地方。家里的女孩子也就一天到晚在这一亩三分地儿,没有出过什么门,也没有什么见识。外头的人随便凑趣说几句好话儿,她们个个就放在心上当真了。还真把自个儿就当了个人物。如今让她们来瞧瞧两位大地方出来的太太、奶奶这周身的气派,也好叫她们长长见识。也别以后到了外头,不知个眉眼高低的,叫外人见了笑话。”
梅县令也不过是刚刚到清河县上任不久的。三太太曾经去恭贺过梅县令的到任,老太太,大贾氏却也是第一次见。
她们两姐妹出自江南有名的世家“王顾林谢,周叶陆贾”中的“贾”家,虽不过是个败落的旁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见识可不是那些小家小户的姑娘能有的。
外表看着和善,骨子里却自有世家女子们的那股子傲气。
本来,她们对这红家是颇为瞧不上眼的,三太太别人看着能干伶俐,是个挺不错的。她们瞧着,却觉得商女出身的她虽认识几个字,到底没读过多少书,市侩了些,少了点诗书气度。
又曾听说过,老太太不过是个农女,大太太是个庶女,二太太好歹是个仕宦之家的女儿,却自个儿不尊重,竟然为了拈酸吃醋,宁肯下嫁给远远不如自己家的人家,实在是性格偏激,没有可取之处。
再说四太太,竟然被由妾扶了正。由来妾就是妾,就是主母死了,也只有另娶填房的,把个玩意儿扶为正室,讲究些的人家,都不会这么做。这不是叫人笑话吗?
小贾氏实在想不通,自家那个老太太素日也算是个精明的,怎么就定了这么件糊涂的亲事,还是给她最重视的嫡孙周三公子,真真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不过,此时见了老太太,这番应酬下来,小贾氏倒是极为意外。
一个农女,谈吐竟然这般雅致,不论她说什么,都能应得上来,而且,还都有自个儿独特的见识,十分不凡。
越说,小贾氏越多了几分敬佩,越不敢再老太太面前轻狂。
再说那二太太,也的确是官宦出身的小姐,那风度仪态,谈吐语言,就是比周家的几个太太,也并不逊色。
大太太略微逊色一些,但也不至于浅薄轻狂,叫人笑话的程度。以一个小家族庶女出身的女子来说,也可算得上很不错了。听说这老太太的大儿子是个瘸子,这也是无奈之举。
而明明听姜妈妈说,这红家是有意换亲的,还以为上来见了她们就会急巴巴地赶着说,那三太太上次把女儿都带到县衙里去了,实在是掉底子。
但老太太招待了半天,却是一点儿也不见焦灼,不慌不忙地叫她们吃茶、吃点心、水果,丝毫不见急切。
此时也不过是章太太她们说起了府里的小姐们,这才顺着提起,轻描淡写地很。
别的不说,光这份平心定气的工夫,就叫人高看了。
见老太太这么说,大贾氏忙道:“老太太也忒谦虚地过分了。不说清河县,就是整个江南,甚至往北了去,没有谁不知道红家女儿的美名的。她们都是乡下没见识的孩子,别家的只怕要钻土里去了。上次三太太来县衙,我也见过八小姐了。真真是好模样、好性情,我见过的小姐里头,竟是没几个能比的。”
“贾太太谬赞了,那孩子哪当得起。她的模样还勉强看的,性子却有些浮躁,不够沉稳。我这个当祖母的是再清楚不过的。”
老太太谦虚道。
大、小贾氏听老太太说红八的性格还中肯,的确活泼的姑娘大都有些浮躁的毛病,这她们也是瞧得出来的。只是说“模样勉强看得”,是不是有些太过了些。这红八的模样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的。
这谦虚太过了,也就有些假了,两人心中都有些不以为然,冷眼等着红家其他的小姐来。
她们倒要看看,什么叫不勉强能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