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阵倏地隐入扇子,悟渊执起安宁的手,把手腕缠到手臂的布条全部解下,伤口好像很新鲜,因为全部都还汩汩出血,悟渊在荷包里找出一枚丹丸,置于两掌之间,用术法碾成粉末,细细的挑在伤口处,然后再撕下布条包好,等两只手都这样处理好,安宁已经醒了。
“你怎么出来了。”
“安宁,回去吧。”悟渊绑好最后一个伤口,看着两只伤痕累累的手,直皱眉头,“你不是不知道,冥界是无根之地,你若长时间留在这里,你的伤口根本好不了。”
安宁扯下袖子盖住那些伤口,“我知道,快了。”
悟渊随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树已经长成百丈高,树干已经有两人合抱才能抱到那么粗。树叶已经微微张开,远目眺望,还能看见树冠上隐约透出来的白光。
“这树根连接着凡尘和冥界,树冠盛住了通往仙、魔、妖界的寰极门。”
“还差什么。”
“这树还差一些灵性,我的血若再浇灌些时日。。。”
“安宁。”悟渊满目疼惜的看着她,眼神里盛满了心疼,“若可以,你可以按着我的方法做。”
“悟渊。”安宁打断他,手捏着衣袖,语气听不出情绪,“若这样,你要永生永世于它一体,在这无根之地受尽苦楚,你。。。”
冥界乃是无根之地,想要植一棵树在这里封住凡尘与冥界之间的通道,除了神族的血可以养成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办法,就算如今安宁植了树,无根之地的环境却让这棵树不能触根生长,非得授血浇灌至它养成神识灵性。
悟渊捉住安宁的手,用力的有些泛了白,“若要永生永世困在玄机阵,我宁愿灵识入树,就当我是赎罪。”
起码,我还能为你撑住这一冥界。
安宁没有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悟渊只看见她满头的青丝,想起当时在玄机阵中醒来时,还以为自己尚存一丝气息,不知也不能脱困于玄机阵,后来安宁开启阵法,悟渊从里面走出,才知道,自己还未羽化,只是安宁护住了自己的一点心脉,不至于立即魂飞魄散。
只是当时修为尽失,不能随意出入玄机阵,而且安宁将阵法设在窕初扇中,自己若出入阵法,安宁必然会知道,后来安宁和自己说了很多,悟渊有些想不起来了,只还清楚的忆起陪着她渡过了一个又一个清静抄经的晚上,一天又一天诵经听经的清晨,等真的大彻大悟了“万目皆空”的时候,悟渊发现自己已经能随意出入玄机阵了,只是当时修为还不够,不能彻底从玄机阵离体,所以一直没有离开。
其实悟渊清楚的知道,心底里,到底还是贪念着有她的日子,所以陪伴着她。
那树慢慢蜷缩着树叶,树干慢慢干枯起皱,像是迅速衰老,安宁撩开衣袖,割出一条血痕,将血滴入那树根中,那树因着神女之血浇灌,慢慢开始恢复生机,悟渊看她皱着眉头坚持的样子,蹲着的腿往前挪两步,用力的抱着她,头抵在安宁的肩膀,嘴唇轻轻吻在安宁脖子。
向安一时又气又怒,扯住安宁的衣角不放,狠狠的瞪着悟渊,他忘了,悟渊和安宁都看不见他,一时又沮丧的不行。
安宁只愣愣的,回神过后只仔细的将血落在树根中,还未出言喝止悟渊,只见悟渊放开她,站起来,安宁仰望着他,只见他眼睛里含着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那颗树里,一滴血落在悟渊的衣角,最后消失。
“悟渊。”
无人回答,那大树迅速再长高,长粗,安宁踉跄的退开一边,堪堪站稳,那树已经粗壮的安宁觉着得好几十人才能合抱住,树冠也高耸到连那些微的白光也看不见了,整个冥界重新淹于黑暗。
向安也两眼一抹黑,刚刚发生的太突然,来不及扯住安宁的衣角,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离安宁到底多远,只得慢慢摸着,直到摸到粗壮的树干,向安靠着树干慢慢转着,然后听到安宁浅浅的呼吸声。
突然,那大树周身慢慢盛出绿光,所有树叶蜷叶绽开,离安宁不远处的树干伸出一条长长的树枝,像一双手,树叶轻轻抚过安宁刚才的伤口,很快便止住了血。
树干下慢慢淡出悟渊的样子,“安宁。”
悟渊看看她,眼神是不舍,却又怜惜,看她最后一眼,“回去吧。”
“还不行,冥界还没有一个合适的人在掌管。”
悟渊慢慢从树里走出来,“当我这几千年的天君白当的吗,交给我吧,以后莫要再来了。”
“你。”
悟渊笑了笑,“我交付了神识,我们是一体了,一时片刻离体而出,不是什么大问题。”
悟渊挥手,冥界重新亮起微光,向安在这朦胧昏光中终于看清,原来有那么多“影子”一直在这“站着”,却无声无息的,向安回头,身边也有很多,头皮发麻挪动脚步,站在安宁身边。
安宁点点头,从袖里拿出一卷竹卷,递给悟渊,“这是我抄的心经,若心神不定,记得诵经。”
悟渊笑笑,她怕是忘了,现在的自己只能努力适应冥界,于冥界一体,怎么可能还可以诵经,以定心神,也罢,就当是最后的念想。
悟渊接过,“保重。”
“保重。”
说完,重新进入树里,大树伸出树枝,缠在安宁腰间,把安宁往上送,向安连忙抓紧安宁的衣袖,上到树冠处,所有枝叶往一门边倾斜,缠在安宁腰间的枝叶迅速抽开,安宁站在树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