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之后,夏季来临。
这天下午,一支来自赵国邯郸的车队停在武安君府门外,卸下大宗物品。车队的执事者称:“赵国校尉赵括命我等向武安君夫人奉上拜师之礼物,恭请武安君夫人笑纳。”
婷婷本就惦记赵括,此时见到赵括托人送东西来,心里自然十分欢喜,但她素昔不爱靡费,遂又责备般的道:“阿括这孩子,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
车队执事者又双手呈上一卷书信。
这书信是赵括所写,婷婷展开阅览完罢,立刻到书房内提笔书写了一封回信,托执事者带去邯郸,另指示家仆把几大匣子苌楚干、桂圆干等可口小食搬到马车上,回赠赵括,另外还送了六坛咸阳美酒给车队人员。
车队离开后,白起叫家仆们把赵括送来的礼物都收进库房里。
这些礼物以丝绸锦缎、玉器、铜器为主,皆出自邯郸名匠之手。
“这样的物品,我们家多得是。”白起揽着婷婷肩膀,颇有些洋洋得意的说道。
婷婷斜眸睥睨白起,道:“我们家虽不缺绸缎金玉,但赵国的绸缎金玉具有赵国的特色,与我们家原有的那些是不一样的。”
白起笑道:“哦,那也没甚么可稀罕的。”
婷婷了解白起的心思,遂不与他争辩,笑着用白白嫩嫩的小拳头捶了捶他的胸膛。
是时,一名家仆捧着一只木匣子走到白起夫妇面前,道:“武安君,夫人,小的瞅见这匣子里有一卷帛书,武安君和夫人可要查阅一下吗?”
婷婷是个有好奇心的人,便伸手打开匣盖,果然匣中有一卷帛书,帛书旁是羊毛毡包覆木片而制成的软格,内嵌五只做工精美的雕雷纹圆形白玉杯、及一副白玉箸。
婷婷展开帛书,见帛书上乃是赵括的字迹,写道:“师父素雅致,且擅玉笛,徒儿猜测师父亦是喜爱音律之士,故献此五音玉杯一组,各杯内盛水至标记处,以玉箸敲击,可奏宫、商、角、徵、羽五音。愿师父玩赏得乐,徒儿括敬上。”
婷婷不禁轩眉而笑,道:“阿括有心了,我只用笛声召唤大猫一家,他就瞧出我喜爱音律,为我准备的这套乐器也是新奇有趣!”
白起剑眉微挑,道:“杯子和箸而已,能算是乐器么?婷婷若想听箸杯敲击之声,我拿家里的餐具敲给你听就是了。”
婷婷仰面注视白起,傲慢又俏皮的道:“我现在要玩这五音玉杯,你帮我拿进大厅里,再取些水来。”
白起哪舍得违逆婷婷之意?立即依言照做。
片刻之后,五只玉杯皆已注入适量的清水,按着顺序在大厅的漆案上摆成一排。
婷婷端坐案前,脑中记着《踮屣》曲谱,双手持双箸,小心翼翼的敲击相应的玉杯。
玉杯发出的声响极为清脆纯净,似深山幽谷中初融的冰泉,且有余音袅袅回荡,悠长迤靡。
白起坐在婷婷身畔,如痴如醉的凝望着婷婷雪白秀丽的脸庞,柔声赞道:“好,真好!”
婷婷嫣然道:“是吧?这五音杯奏出的乐音很好听呢!”
白起俊气逼人的笑道:“是婷婷好,破杯子可没什么好的。”
婷婷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就不能专心的听音乐吗?”
白起道:“我专心的听着哪!婷婷真是天才,敲着破杯子也能敲出天籁之音!”
婷婷“哼”了一声,唇角却微微上扬,巧笑倩兮。
至夜晚,白起和婷婷沐浴完,回到卧房里,白起在床上铺了一条篾席。
婷婷最怕暑热,而睡篾席恰能缓解暑气,所以她此时的心情好极了,加上今日她本来就很高兴,这一下子乐上增乐、兴奋过了头,难免有些忘乎所以,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动,口中“嘻嘻呵呵”的欢呼。
白起呆呆看着婷婷若隐若现的雪白娇躯,他的脸和脖子胀得通红,浑身热血沸腾!
斯须,他低声道:“虽然我还没欣赏够,但我已经忍不了了!”话音未消,他轩伟强壮的身躯已威武的压住了婷婷。
*
过了几天,秦王嬴稷收到义渠王的国书。义渠王称将要亲自赴秦拜望秦王与太后,同行的还有九王子尔祺、十王子尔瑞。
嬴稷几乎不用细想,就猜着义渠王“别有用心”,但仅从国书字面上看,此纯属两国国君的友好会晤,利于促进邦交,他也不便回绝,遂令相国魏冉主持相关事宜。
散朝的时候,甘泉殿派来一名寺人,禀报说太后邀请嬴稷和魏冉共进午膳。嬴稷的脸色越发阴郁,一声不响的和魏冉一齐去到甘泉殿。
待酒馔用得过半,太后笑眯眯的对嬴稷说道:“稷儿,义渠王乃是一国之君,不同于寻常来使,你得给他和两位王子安排一个上好的住处。”
嬴稷嘴角一搐,冷哂道:“咸阳城里有许多驿馆、宾馆,母亲挑一个,孩儿派人去打点。”
太后和蔼的笑道:“义渠王父子身份尊贵,不可住在那样的馆舍里。”
嬴稷抿了一口酒,抬头逼视太后,道:“那么以母亲之见,孩儿该让义渠王父子住哪里?住在这王宫里么?”
太后从容祥和的道:“那也未尝不可。二十多年前,义渠王便是与丕儿、蒾儿一道,住在了哀家的甘泉殿内。”
嬴稷的双手握紧成拳,面上却不动声色。
魏冉额角已冒出凉汗,连忙拱手道:“尔祺王子和尔瑞王子皆是成年男人了,再加上义渠王,三个大男人全待在甘泉殿里起居,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