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探子回到鄢城内,将秦军筑坝挖渠的情况报告给昭棠、若敖沖、彭隼,三人俱是心惊!
若敖沖道:“这可怎么办?我们是否应该率军杀将出去,阻止秦贼放水淹城?”
昭棠道:“那不成,万一此乃白起的诱兵之计,我们岂不是会中计丧师?”
若敖沖急道:“但如果秦贼真的放水淹城,我们也会伤亡惨重啊!”
彭隼提议道:“不如我们带着军民撤离鄢城,保住人命和钱粮,单给秦军留个空城淹灌,两位意下如何?”
昭棠连忙摆手否决道:“鄢城是大楚的别都,我等作为守军岂能舍弃别都而求自保?我等今天若从鄢城撤离,他日大王怪罪下来,我等全族都会遭殃!”
若敖沖悲愤的道:“昭兄,难道我们就只能在此坐以待毙吗?”
昭棠咂着嘴,皱眉闭目,陷入沉思。片晌,他抬眼看着两名同僚,道:“诶,我们为何惶恐如斯?我们为何要惧怕秦军放水淹城?鄢城的城墙和城门无比坚固,未必挡不住洪水。退一步讲,就算洪水灌进城里,使城市变作深渊,大家也有法子应付。我们楚人十之八九都懂水性,城中也不缺船只和浮具。秦贼若想趁着水势进城杀掠,就必须下马乘船,与我军打水战,而水战恰是我军所长,我军的将士与舟船总数又远远多于秦贼,因此这一仗真打起来的话,分明是我军的赢面更大啊!”
若敖沖和彭隼仔细忖度昭棠之言,觉着甚是在理。彭隼道:“那彭某就去吩咐弟兄们准备战船及抗洪之物。”
昭棠点头同意。
若敖沖道:“昭兄,这件事要如何同百姓们说明呀?”
昭棠想了一想,道:“眼下仅通知百姓备好浮具、保护好财物、暂居高处,他们若追问原由,尔等万万不可多言。”
若敖沖浓眉稍拢,道:“瞒着百姓,始终不太好啊。”
昭棠叹道:“唉!战事临头,我也没别的好法子啦!倘若百姓获悉实情,他们一定要求出城避祸,而我们又绝不能打开城门,到时候城中必然大乱,秦军再趁机进攻,我军可就内外交困了!”
若敖沖也叹了口气,道:“昭兄言之有理。”
鄢城内的楚军忙忙碌碌的排列战船、堆垒沙袋。
百姓询问士卒:“军爷,这是怎么了?你们又是搬船又是堆沙袋,还叫小的们自备浮具、住到屋顶上,可是要发大水了吗?”
士卒们不敢违抗军令,人人守口如瓶,只说道:“请大家依照指令行事,确保人财周全。”
傍晚,智筘和阿闽并坐在一座高楼的屋顶上。智筘蹙着黛眉,时不时口吐叹息之声。
阿闽略感不耐烦,道:“智师妹,你干嘛唉声叹气的?”
智筘手指扯着衣袖,道:“闽师姐,你说小师妹这会儿死了没有?”
阿闽“嗤”的一笑,道:“你和我都瞧得一清二楚,当时白起把小师妹抱进了帐篷里,小师妹显然是被我的金貂咬伤了、中毒了。我亲手研制的剧毒,世上只有我握有解药,小师妹这会子必定已是一具尸体了。”
智筘垂下头,低声道:“小师妹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真是可怜……”
阿闽双眉倒蹙,冲着智筘冷笑道:“哟,智师妹是在同情小师妹吗?”
智筘道:“同门姐妹,多少有些情谊,难道闽师姐一点也不同情小师妹?”
阿闽笑道:“她又不是我的亲妹子,我干嘛要同情她?”
智筘一怔,抬头道:“闽师姐,你……你竟这么狠心?”
阿闽凝视着智筘,忽然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就好像是看见了一个极滑稽的怪物,道:“智师妹,你说什么?你说我狠心?哈哈,你可别忘了,是你专程到闽地寻我、求我帮忙,我才会出手对付小师妹!还有,我让金貂去咬小师妹的时候,你就在我身旁,你若真心怜惜小师妹,你大可阻止我、阻止金貂,但你并没有阻止呢!嘿嘿,你心里实也巴望着小师妹死去,这会子却冒充什么善良人、讲什么同门情谊?”
这一篇话,直说得智筘张目结舌、无从辩驳。
阿闽伸袖擦拭眼角,渐渐缓和情绪,而后口风一转,嗲声嗲气的问道:“智师妹,倘使我今次真的帮到了楚国,你和你的屈先生要怎么答谢我呀?”
智筘愣得一愣,道:“届时任凭闽师姐吩咐便是。只是,闽师姐需要屈先生做什么呢?”她的话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犹如蚊虫低鸣。
阿闽唇角翘扬,格格笑道:“你放心吧,屈平那样的文弱书生,我是毫无兴趣的!”
智筘不言语,双颊微微泛出红晕。
*
这夜亥时,白起下令开闸放水。
闸门一开,洪水铺天盖地的迸泄而出,顺着渠道浩荡澎湃的涌向鄢城。
鄢城在堤坝的东面,自堤坝至鄢城的地势恰是西高东低,这一落差大大增加了水流的速度和力量,待洪水逼近鄢城西门,那声势真比千军万马还要浩大数百倍!
白起留了一半军队守在营地,自己率领另一半军马来到鄢城以北的高坡上观望。
王龁纳罕道:“起哥,难道我们只需在这儿看着?”
白起点一点头。
他的自信,是全军信心的来源。
婷婷白天损耗了元气,尚未完全恢复精力,此刻软绵绵的偎依在白起怀中。
白起用披风罩住她的娇躯,柔声道:“婷婷,你可以睡一觉。”
婷婷摇首道:“你正在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