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傅佩瑶没察觉到的角度,长公主和傅四爷隐讳地交换了一个视线。
——说实话,锦荣候府的算计,并非表面那般粗浅。
若非十月份,郑皓轩抵达京城后,就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将曾招惹,或者,应该说是算计坑害过傅佩瑶的傅芷卉、佟涵梦和白冬瑶三人调查了个清清楚楚,就连三人唯一依靠的安国公府、淮南王府和锦荣候府都没放过,哪怕长公主和傅四爷早早就提防戒备锦荣候府,想要脱离锦荣候府倾尽阖府之力的算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这世间,向来都是“只有千日做贼,而没有千日防贼”的。尤其,锦荣候府还是皇后的娘家,太子的外家!
哪怕,皇室勋贵里那些顶着张“忠厚慈祥”面皮,实则内里却满满精明狡诈的老狐狸,早就从皇帝对锦荣候府爵位的赐封中,敏锐地猜测到太上皇和皇帝这两位大佬对皇后,或者应该说是锦荣候府一家子的不待见,但,太子呢?
自古以来,“虎毒不食子”,而,大唐又向来施行“嫡长子”继承制。除非,如今这位太子一时脑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否则,他的太子之位就必然会稳稳的!
在“天子一怒,伏尸万里”的情况下;在个人利益与宗族牢牢地绑在一起的时候;在“胜者王,败者寇”到一步错,就可能出现“满门抄斩”或“阖族流放边疆”的结局里,不论前朝后宫,哪一位,不是绷紧了面皮,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呢?
——一味地讨好现任帝王,不论帝王做了什么样的决定都拍掌叫好,并冲在最前方,那不叫对帝王“忠诚”,而叫分不清时局,连自己和家人都不一定能保住的“狗腿子”。
当然,在皇帝身体尚且健壮的情况下,本着“从龙之功”的想法,将自己和整族的前程性命全部押在某个皇子身上,也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通俗地来说,每个朝代忠臣小人都必不可少,更多的,却是那些既能讨好太上皇,又能献媚于新君的“墙头草”。
如此一来,世间总有那么些寄希望于“太子”顺利登基称帝,而明里暗里地偏向锦荣候府的人。
这些人,在得知锦荣候府阖全族之力对付某个人和其身后的家族的消息时,虽不一定会捋起袖子冲在最前方,以表明自己站在锦荣候府这一边的态度。但,却也难免会紧随在锦荣候府背后,不时推波助澜,煽风点火,再落井下石,从而做出一幅“不能吃肉,却能跟着啃骨头喝汤”的姿态
哪怕,锦荣候府对付的是太上皇和皇帝皆信任和器重,更有老国公和老夫人坐镇的傅府,就连傅府的主子长公主和傅四爷,也并非好招惹的,可,那又如何?
“富贵险中求”,越危险的事情,将来得到的报酬就会越丰厚。
比如说,帮着铲除了傅府,不仅能顺势瓜分傅府的产业,也能顺势斩掉太上皇和皇帝器重的左臂右膀,在这两位伤痛欲绝的情况下,皇后就能真正掌握整个后宫。若能一劳永逸地弄死皇帝,那么,登基称帝的太子,岂不会大肆封赏自家?!
……
思虑片刻后,长公主就笑盈盈地说道:“瑶儿,其实,这次,咱们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也有郑家那小子的功劳。”
“郑……”在长公主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中,傅佩瑶默默地将到喉的“皓轩”两个字咽下肚,“郑少主?他怎会莫名其妙,就帮我们这样大的忙?”
“话说,爹,娘,你们与郑家这代家主和其夫人的交情,就真这么好?简直不可置信!”
说到这儿时,傅佩瑶还摇了摇头,一脸的哀怨和郁闷。
“往常,总听人说什么‘莫逆之交’,又有什么‘肝胆相照’,我还以为那都是些酸儒们编出来的话本子,世间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纯粹的情谊。今儿,我才现,我实在太浅薄了!”
“可惜,为何,我竟然没有这样的好运呢?这一辈子,我不求三五知己好友,但求有那么一位知心人,也就死而无憾了啊!”
“咚!”
“嗷!”
傅佩瑶捂着额头,泪眼汪汪地望着慢吞吞收回手指的长公主,一脸控诉地声讨道:“娘,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不是君子。”长公主斜睨着傅佩瑶,“这不是你最常挂在嘴旁的话吗?今儿,我就借来一用。”
傅佩瑶扁扁嘴,不再与长公主争辩“君子”和“小人”的话题,转而问道:“那你总得告诉我,究竟哪儿说错了吧?不能一声不吭,就实施这样的‘惩罚’啦!”
“你说呢?”可惜,这回,长公主并未如傅佩瑶意愿,而是毫不犹豫地将这颗皮球又踢了回来。
“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傅佩瑶想也不想地说道,在傅四爷“自掘坟墓”般幸灾乐祸的神情中,忍了又忍,才忍住了冲傅四爷做个鬼脸的念头,心里却打定主意,今日之后,一定不能轻饶过傅四爷这位正事不做,整日里就只知道“搬弄是非”的家伙!
“不论过往那些年,郑少主为何保持着一种‘神秘莫测’到近似于‘孤云野鹤’般的隐士高人姿态,单单这一年来,在郑少主的示意下,包括迎客来大酒楼在内的一应店铺做出来的诸多礼让尊敬的举动,我们都必需心存谢意。”
“尤其,此次,若非郑少主及时出言提醒,想必,家族就会陷入‘内忧外患’的处境中。”而,这样的状况,其实,往往,也是一个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