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傅四爷乖乖听训,也就罢了。
如今,既然傅四爷自个儿蹦跶出来,还一幅“老子就是没做错,你不能平白无故在小辈面前冤枉人”的正气凛然姿态,可就让长公主嘴角微勾,微眯双眼,阴恻恻地看着傅四爷了。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
冷冽,锐利,阴森……
瞬间,傅四爷就只觉得自己像在茂盛的森林中,不小心迷了路,东奔西窜间,竟惊扰到正休息的大型凶残野兽的旅人一般,瞬间,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身体也颤抖不已……
危险!
危险!!
快逃!!!
心里在疯狂地叫喊着,奈何,浑身的力气早已消失殆尽,只能愣怔在原地,傻傻地看着猛兽张嘴,冲自己露出那尖锐可怖的獠牙……
淡定!
冷静!!
傅四爷深吸了口气,竭力控制住自己那颤巍巍的身体,总算凭借着多年游历锻炼出来的强悍心志,抵御住了这股可怕的精神冲击。
“哟?!”
长公主挑了挑眉,眼含戏谑地看着傅四爷。
“夫君,你又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加训了?”
“如此看来,我也不必再担忧你被所谓的‘兄弟手足情谊’给绊住,从而瞎了眼,迷了心,而一条道地走到黑,任凭对方主宰与自己最为亲密的家人性命前程!”
“……”
话题转得这样快,真得好?
傅四爷只觉得那股刚刚冲到喉咙处,即将彻底远离自己的闷气就此卡在那儿,不上不下,忍不住地呛咳了好几下,才终于觉得胸口舒坦了几分。
“我会是那样愚蠢,莽撞,不辩是非的人吗?”
“你是个君子。”长公主别有所指地说道:“而,他却是个十足的小人。”
堂堂正正的阳谋,小人绝对不是君子的对手。
但,多少儒雅端方,声名斐然的君子,最终,都败于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阴私小道之下?
谁敢肯定,傅四爷就不是其中一个?!
长公主不敢赌,也不能去赌。
“其实……”
傅四爷轻叹了口气,想像往日那样为自己一母同胞的嫡亲兄长安国公解释几句。
奈何,这段时间里发生的诸多事情,再加上今晚年宴时,一众明面上与安国公是仇敌,私下里却颇为交好的朝臣们围住自己,拼命地想要灌醉自己的举动,实在太过!
在这种情况下,再完美的藉口和理由,也都变得苍白无力起来。
“你呀!”
长公主摇了摇头,却并没多少失落。
没办法,谁让最初,她看中的就是傅四爷这颗“赤子之心”呢?
既然如此,那么,又岂能在享尽了“赤子之心”带来的好处后,又在遇见难解决的麻烦时,生出嫌恶之心?!
“往后,还是多与你那些知交好友来往罢。”
不得不说,“失之东隅,收之商隅”这句话,搁傅四爷身上,也很适合。
就如傅四爷与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关系都不那么亲近和睦,偏偏,却能轻而易举地就结交到“足可托付后背”的知己好友。
而且,还不是那么一两个,而是数十个!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这句话,就是傅四爷的真实写照。
“瑶儿,往后,你远着些大房那些人。”
生长于皇宫,见识过后宅前朝争斗的长公主,可不会因为“傅佩瑶还小”这个理由,而瞒着安国公府其它几房,尤其长房那一家子对自家人的算计和陷害。
在长公主看来,那什么“为自家儿女好,不让自家儿女因这些内宅争斗而移了性情”等等话语,都是一些愚蠢的理念!
人生在世,生老病死,谁也躲不过。
那么,谁敢肯定,她就能一直庇护着傅佩瑶?
而,万一,某天,她出了事,那么,傅佩瑶落得个“认贼作母”的情况都算好的了,最惨的,莫过于“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那么,与其教出个“傻白甜”的姑娘,等到自家姑娘日后过着被人磋磨算计陷害的日子时才心生懊恼和后悔,倒不如早早就用身旁的一些真实案例来进行教导。
“嗯!”
明白长公主未尽之言的傅佩瑶,重重地点头,双眼闪闪发光地看着长公主,脑袋上也仿佛突然就冒出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和着身后那条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大尾巴一起不停地抖动着。
“娘,我真幸福!”
“因为,我拥有天下最好的娘!”
傅佩瑶双手交握于胸前,一脸的期盼和希翼:“希望,将来,我也能像娘这般,那么,也就不枉来世一遭了!”
长公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底的狡黠。
傅四爷却微抬下巴,冷哼一声,作高傲状:“……”
别以为,故意漠视冷待他,他就会心软,然后,心甘情愿地再次“背锅”!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当天下午,傅四爷就迎来了一拨又一拨的访客。
这其中,不乏“油盐不进”,却又位高权重的宗室老王爷们。
也不乏一些闻风而动,时刻秉持着“占到一点便宜,就很心满意足”理念生活的人。
更不乏那与傅四爷交好,同样待在京城的“知己友人”。
所有的人,都顶着对硕大的黑眼圈,一脸的疲惫和倦怠,却依然用“阴恻恻”的目光瞪视着傅四爷。
不止一人暗恨,为何,没能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