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关键时刻的救场、顾大姐和顾伯父的到来,彻底宣告顾盼夫妇的阴谋,大势已去。
顾伯父身体不好,但也强撑着和警方确认了解剖,并且亲手签了解剖同意书。
他手颤抖地快要握不住笔,脸上也早就老泪纵横,不过虽然情绪激动,几次心跳血压测下来,还算能稳住。
卢含章心细,早在何莞尔决定通知顾大姐让顾伯父过来的时候,她就为以了防万一,安排了医务人员跟着顾家父女,连他们坐的车,也是她雇的120急救车,一路从忠县开过来。
所以时间稍晚了点。
顾盼夫妇灰溜溜走了,有了一直心疼顾念的顾家大姐主持大局,何莞尔也总算放下了心。
还有一个放下悬着的心的人,是林枫。
他这一次谎报军情,目的是为了能让何莞尔多拖点时间,等能做主的人来。
现在既然有权限的人来了,他这个拉着虎皮做大旗的人,也可以退场了。
离开前,林枫嘱咐了何莞尔一番,又狐疑地看了看立在不远处的莫春山,挠着脑袋自言自语:“怎么就这么眼熟呢?”
何莞尔从见到莫春山开始,脑子就迷迷糊糊的,怎么也想不通这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没等她想明白,顾大姐就握着她的手,感激涕零:“多亏了你,要不是你,那狗东西为了几个钱,就要把自己妹子给卖了啊!”
何莞尔一再地表示不用谢,最后累得都不想想说话。
这算是第三次见到顾大姐,当年大一入学,是顾大姐来送的顾念上学,于是在寝室里就见过了一面。
大三难念敏之过世,那会儿顾念已经退学,也是顾大姐陪着顾念来的学校,送了好友一程。
何莞尔脑子里走马灯一般回放着不堪回首的往事,眼圈涨红,疼得快要掉泪。
她好容易稳住情绪,一抬头,看到眼前黑色的身影。
他穿着件黑色大衣,无领、一颗扣,腰部有个修身的设计,衬得肩宽、腰窄、腿长。
何莞尔恍恍惚惚的,忍不住多看了眼,然后,觉得眼前的画面异常地不真实。
今天这一番所谓的“抢尸”,她有想过会闹一场大事,会引来警察,甚至还想过自己被行政拘留处罚,或者要担更严重的责任。
就是从没想过会在殡仪馆看到莫春山。
她不会是在做梦吧?问题是怎么做个梦,莫春山也来乱入呢?
人都走到她跟前了,她还傻傻愣愣的。
莫春山在离她一臂远的地方站定,沉默、身姿挺拔,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一对眼睛墨黑又通透。
“你怎么来了?”何莞尔还好有几分清明在,于是干笑着问他。
问完了,她又后会起来——笑什么笑,肯定比哭还难看,而且,她的表情一定特别傻。
莫春山神色如常,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参加葬礼。”他非常简短地回答。
“什么时候来的?”她又问。
“就你刚才拿着拖把当倚天剑的时候。”他耸了耸肩,眼里的神色有些莫测。
何莞尔嘴角抽了一抽。
倚天剑——是指那把拖把?所以他在嘲笑她是灭绝师太了?
天啊,他刚才是看到自己打架了吧?挥着拖把张牙舞爪,浑身的尘土狼狈不堪。
对了,她还骂了脏话,还挠人来着。
刚才可是比照泼妇打架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的,这下可好。
何莞尔懊恼不已。早知道含章其实请了顾伯父来,她就不该一时冲动出手的。
都怪含章!她的形象啊!虽然已经所剩不多,但总不能放弃希望,至少该抢救一下吧。
“你呢?来干什么?”
何莞尔还在自怨自艾,忽然听到莫春山在问她。
“我……”
何莞尔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却听到了自己声音里浓浓的鼻音。
她错愕地眨了眨眼,却发现眼前的视线已经模糊。
一低头,一串泪就砸在了地上。
猝不及防。
何莞尔手足无措,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哭了,脑袋里一团浆糊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张手帕。
淡淡的棕色格纹,拿在莫春山手里,递到她的面前。
她没有接过来,反而翻着身上的衣兜裤兜,想要找能擦眼泪的东西。
鼻涕眼泪多脏啊,要是弄到他手帕上,多不好意思的。
结果翻了好一阵,发现自己口袋里空空如也。
莫春山依旧站在她面前,手前伸着拿着手帕,没有收回来。
何莞尔终于接了过来,擦干泪痕,接着捂着口鼻,闷闷地说:“对不起,我洗干净再还给您。”
“无妨,”他回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何莞尔这时候终于能够正常说话,低着头回答:“我朋友,过世了。”
“我知道。”他点头,回身望了望山下的停车场,说,“开了车吗?这里打车不方便。”
几米开外的卢含章看了看何莞尔,又看了看莫春山,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一个人对抗十几个人的时候,张牙舞爪战斗力爆棚,这时候人家短短的一句话,她这看起来硬成石头一样的表姐,就哭出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她思虑几秒,微笑着走过来,说:“顾大姐说不太放心顾伯父的病情,说还是找一家医院住院。解剖结果出来之前,他们都不回忠县了。”
说着,她看向莫春山:“这位是……”
何莞尔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