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帆也正好说到了卢含章。
他眼里带些忐忑的期盼,问何莞尔:“女神,你不是说你妹妹是律师吗?能不能帮帮我表嫂?她一个女人,没什么文化也没有工作,家里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公婆身体弱都帮不上忙。一百万赔偿金,实在有点少。”
何莞尔摇了摇头:“我妹基本不做劳动争议案子的,而且她在沪市,远水解不了近渴。”
朱帆眼里失望一闪而过,她又说:“不过,我妹妹虽然不在这边,但她总有认识的律师在这边。你把这事的细节好好了解一下,包括公司那边负责接洽的人是谁、具体是怎么说的之类详细告诉我,我帮你咨询一下。”
“好的好的!”朱帆忙不迭回答。
何莞尔想了想,又补充:“另外,告诉你们要收那么高的代理费,以及让你们去信访的律师名字也告诉我。这事最好尽快办,早办早了。”
朱帆脸上有了点笑容,马上从座位上跳起来:“这里有点吵,我现在出去,打电话问清楚再跟你说。”
看着朱帆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何莞尔眨巴着眼睛,不敢置信。
她和陈清、林枫通宵达旦的工作,试图找到桐城路桥案子的突破口,然而无奈可运用的侦查手段太少,又不能直接去桐城路桥抓人问,以至于调查陷入被动。
没想到她心烦意乱来跑步,竟然有线索自投罗网?
晚上八点,从朱帆那里得到了几个人名的何莞尔,按捺不住的兴奋。
朱帆给了她桐城路桥那边负责和家属沟通的工作人员名单,还把那个开口漫天要价的律师电话也搞到了。
而且,朱帆这一次问清楚了,是那律师不知道从哪里得了风声,主动打电话问他们需不需要法律服务的。
这就更蹊跷了——律师主动来找案源,漫天要价不说,最后还让当事人信访不信法。
至于诉讼标的额百分之三十的律师费何莞尔也咨询过卢含章了,卢含章表示有这样的收费方式,但是这是风险代理,也就说官司赢了律师按比例拿钱,不赢就自己赔本的那种。而国家对风险代理是做了禁止性规定的——恰巧,工伤、工亡赔偿不适用风险代理制度。
怎么看,这都不是一个正常律师能做出来的操作,更合理的推测是,这律师其实是被人支使来煽动家属去闹事的。
莫春山关于好好安抚工亡者家属的指示并没有被执行,不仅两百万没有兑现,还恐吓家属接于法律规定的低价赔偿,最离谱的是不让家属见遗体,而闻到气味打电话上门揽生意的律师,也说出一堆没一点专业水准的话。
显而易见,有人要搞事。而搞事这个人,很可能就和匿名举报有关。
何莞尔心情激动,刚拿出电话想打给林枫,好巧不巧铃声响起,屏幕上出现林枫的来电显示。
她愣了一愣,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就听到对面林枫声音微凛:“监听那边有了动静,我们录到了莫春山办公室里的一场会议。”
林枫所说的会议,是在下午六点左右监听到的,时长一个多小时。不过何莞尔接到电话赶过去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了解到会议的内容,原因是监听器接收到的声音太弱。
四天了,还能监听到莫春山办公室的声音,说明这东西确实如林枫所说的质量杠杠的。只可惜莫春山很少在公司,就算在也很少有人去打扰他,无非就是才嘉或者孟千阳简短的汇报和请示,基本没有价值。
但监听器也似乎没那么神,比如这一次的会议是在莫春山办公室里的小套间里,返送回来的音效就非常差劲,必须经过技术手段处理才能达到人耳能辨析的程度。
何莞尔过去的时候,陈清正在处理音频,试图还原到能听清的程度。
“你不是说方圆十米的声源一网打尽?”何莞尔对着林枫抱怨。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办公室有多大!”林枫翻了个白眼,比划着,“办公室里面还有个套间,加起来一百多平米,比我家还大!真是骄奢淫逸的资本家!也还好套间门没有关上,监听器能发挥作用,要不然你想听还没得听呢!”
趁着陈清处理音频,何莞尔三言两语将晚上从朱帆那里得来的信息告诉了林枫。
林枫很惊喜:“也就是说从这条线反查,说不定可以揪出谁是举报人。”
何莞尔点头:“如果能够从这些线索里找出谁是举报人,因为他的匿名举报行为、煽动家属闹事、扰乱公司经营秩序,你们要申请得对这样一个人进行拘留盘问,将会比从莫春山那里下手容易得多。有了第一手的资料,总比我们在外围摸爬滚打来得快。”
林枫摸着下巴笑眯眯,给何莞尔比了一个赞的手势。
漫长的等待后,等陈清递了两个耳机过来,何莞尔迫不及待扣在头上,进入了工作状态。
然而经过处理的人声有一些失真,还有轻微的但让人莫名烦躁的杂音,刺得耳膜隐隐作痛。
林枫听得龇牙咧嘴,摘下半边耳机问陈清:“不能再清楚点么?怎么有种指甲划在玻璃上的感觉?”
陈清满脸抱歉的表情:“时间有点紧,软件也不合用,如果能等一会儿我除噪处理好了,效果会更好。”
何莞尔却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从这一个多小时的音频里找出线索上。
音频的一开始,是一把温柔的女声说明会议内容:“今天让各位副总来,主要莫总想了解一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