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莞尔的头发、半边身体都被冷水打湿,狼狈不堪。
没事,忍一忍,过去了。
她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着,却被席卷而来的一阵狂风,吹得身体一颤。
落泪的吴雨檬、狼狈的何莞尔,冯昔左看右看,终究叹了口气,温言细语地劝慰着哭到停不下来的吴雨檬:“小檬,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说完,又得设法宽慰被淋得凄惨的何莞尔,颇有几分无奈地说:“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何莞尔忙摇头,回答:“我没事。”
说着,她咬了咬牙,对着吴雨檬的方向:“对不起,吴雨檬,我语气欠妥,我不该说我问心无愧的,都是我的不对。”
她低声道着歉,吴雨檬咬着唇不说话,但满脸的倔强,显然并没有觉得自己错了。
此时,听到外间响动的孟老师已经出来,看着走廊满地的碎片和何莞尔湿透的头发,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间动了气,孟老师指着吴雨檬,声音微颤:“冯昔,你也不好好管管,大庭广众的成何体统?”
“你看看!你看看!早知道弄成这样,我不该留莞尔的,好好的孩子,委屈成这样!”孟老师看着她满身脏兮兮的水,头发凌乱,还挂着花草的残骸,满眼的心疼。
却一时词穷,只能叹了一声:“唉!”
冯昔揉着眉心:“笑……何莞尔,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们的错,我回去会和小檬好好解释的。”
他口里喊了十几年的笑笑,终究在吴雨檬的坚持下变成了何莞尔三个字。
何莞尔只是觉得无地疲惫。
或许,她来参加同学会,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她这样容易招惹事端的体质,应该坚持对前尘往事的回避,才是正确的状态。
何莞尔牵起嘴角笑笑,抹了一把脸的水,说:“老师,冯昔,我没事的,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说着,她看了眼在场的数十位同学,强笑道:“我走了啊,你们慢慢玩,照顾好老师和师母。”
吴雨檬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闪了闪。
眼见何莞尔下了台阶,吴雨檬咬了咬牙,站在冯昔背后,扬高了声音:“何莞尔!你会装可怜!妈说得没错,你们是一家子的狐狸精!绿茶婊!所以警察局也不要你!”
“小檬!”冯昔愕然地转过头,看着吴雨檬,满目的诧异。
从认识吴雨檬开始,他们在一起已经接近十年,共患难、共扶持,彼此熟悉地像是左手和右手,然而今天的吴雨檬,却让他觉得是一个陌生人。
他知道吴雨檬对他与何莞尔之间青梅竹马的感情很介意,这也是她对他们之间感情唯一不确信的地方。
但他眼心的小檬,有刁蛮任性的时候,但绝不是现在这样一个丝毫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人。
而何莞尔听到吴雨檬的声音,蓦然回过头,眼里的颓然和退让不再。
她一步步走到吴雨檬面前,眸子紧紧盯着她。
开口的时候,她声线冷冽:“吴雨檬,我对不起你和冯昔,所以你想我道歉,我道歉,你骂我拿水泼我拿花瓶扔我,我也都由得你,因为这是我欠你们的。但,我妈有得罪过你吗?你这样把她拉进来是什么意思?”
吴雨檬被她看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本来想再说些狠话,却不知怎么说不出口。
何莞尔又逼近了一步,声音越发地冷:“你这样不依不饶地要给我难堪,实际,也是在给冯昔难堪。你刚才三言两语弄得韩可下不来台,现在怎么会如此蠢笨起来,像个泼妇一般,甚至不顾忌冯昔的面子和别人对你的看法?”
吴雨檬眼里闪过几丝心虚,却迅速咬着牙,抵死不认。
“你看着针对我已经没了效果,想着把我家里人拉进来。你仅仅是为了羞辱我吗?”
何莞尔说着,抹了一把脸的水。
为了花朵保鲜,那花瓶里的水大概是加了营养液的,而且不知道已经放了多少天,又腥又黏的,滴进眼睛里着实难受得紧。
那水还在顺着头发滴落,落到她的颈项里,一阵冰冷。
何莞尔颤了颤,咬了咬牙,继续说:“我其实大概能猜到你的心思的,你今天这样搞事无非是想惹恼我,最好逼得我对你动手。你深知冯昔不管怎样也会站在你的立场,所以闹出事情的结果便是冯昔以后再没理由和我联系,以断绝我见冯昔最后一丝一点可能性。”
没想到竟然被何莞尔猜了心事,吴雨檬怔了怔,接着大怒:“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清楚。”何莞尔为着不让那些水流入眼睛,垂着眼眸说,“能不能对自己有点自信呢?你已经不是十来岁的小姑娘了,用这样愚蠢的方式去逼着男人做决定,是不是太幼稚了?”
吴雨檬眼里,何莞尔没有正眼看她,是分外看不起她的表现,于是一时间勃然大怒,不由自主挥起了手,眼看着一个耳光要向何莞尔的脸扇过去。
何莞尔没想到她竟然大庭广众下再次动手,怔了怔,却忽然不想躲了。
闹成了这样非她所愿,反正,她已经丢脸丢成这样,这样的场合她以后也不会再出现。
但如果出一次丑能让吴雨檬明白冯昔的心,又或者做一做他们之间感情的试金石,又有何妨?
既然不能和平相处,那让她为了朋友做这最后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权当这一个耳光,为她和冯昔数十年的交情落下帷幕。
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