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是小果颤抖的声音:“是我……”
还没说完,她竟哭了起来。
何莞尔心里一凛:“发生了什么事?”
她顿了顿,陡然扬高了声音:“是不是,是不是那两个qín_shòu欺负你了?”
莫春山等了十分钟,才等到买票归来的何莞尔。
他也没问她怎么这么慢,从她手里接过票,淡淡地一句:“走。”
六角水晶塔一共七层,最高一层不仅能俯瞰整个寺庙的全貌,还能看到远处起伏的山峦。蓝天淡淡的,云也淡淡的,不知道从哪个殿里传来的诵经声,若有似无。
他听不懂,但觉得一切是那么的祥和。
蓝天下,喇嘛们穿着酱红的袍子,从大殿进进出出,一个小院里,聚集了一批当地居民,正在整理着哈达,看起来似乎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有信仰的人,真幸福。”他心生感叹。
“是啊。”身后,有人轻声回应,“他们是要去见活佛。”
莫春山这才觉得,这一路,一直叽叽喳喳的何莞尔似乎过于安静了点。
好像缺了点什么。
他回头,看到何莞尔正在他的身后,望着那灰扑扑的小院里朝觐活佛的人,眼神定定的。
“你想见活佛?”莫春山觉得她似乎有哪里不对,问了句。
何莞尔对他的话恍然不觉。
莫春山继续问:“你如果真想见活佛,也不是办不到。我在这里认识几个朋友,可以试试看的。”
何莞尔如梦初醒,抬眼看了看他:“不了,不用。”
说完,转身就走。
莫春山却立在原地,回忆刚才看到的画面。
她这是怎么了?刚才还话痨一般说个不停,怎么忽然哑火了?
还有她眼里蒙着的那层雾气,是他看错了吗?
从六角水晶塔下来的时候,接近三点。
何莞尔走在前面,安静异常。
“我该走了。”莫春山说。
“嗯,”何莞尔听到声音回头,牵着嘴角笑了笑,“我去拿背包,钱的话回庆州我找才嘉。”
已是神色如常,巧笑倩兮。
莫春山盯着她的背影,回想着刚才的那对眼睛。
“看错了吧?”他喃喃自语。
何莞尔,怎么可能有那样脆弱的眼神,和表情?
扎西奇寺的停车场很大,就在寺庙入口。
何莞尔从后车厢里拿了自己的包,背在了背上后,再次和莫春山道别。
却忽然发现他手上捏着的一沓粉红色钞票。
“三千元,够吗?”他问。
“够的。”她接过钱,草草地揣进兜里。
“真不需要送你回市区?”
“不用。”她牵起嘴角笑笑,“我再转一下。”
莫春山皱起眉。
似乎记得这样简短的说话风格应该是他的才对,怎么现在调了个个,倒显得他啰里啰嗦?
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他轻轻起了一口气,压住心底莫名的烦躁,也和她一样简短地道别:“好,你小心。”
“嗯。”何莞尔低头回应,再没等到他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莫春山皱起眉,上了车。
眼角的余光里,他看到后视镜里她的背影渐渐变小,那巨大的背包几乎遮去了半个人。
这该有多重?
他蹙了蹙眉——这人是要背着这么大的背包,去走完七里路的转经筒?
“胡闹!”他摇了摇头,掌心在方向盘上磨蹭了几下。
又想起刚才她的模样——似乎,有几分魂不守舍。
还有那他没看真切的水雾,是她在哭吗?
莫春山看着她的背影在转经筒长廊的转角处消失,终究摇了摇头,放下了手刹,踩下了油门。
方向盘转动,车在停车场转了个漂亮的弧度的弧,驶出了扎西奇寺。
三小时后,刚刚出了甘夏洲的辖区,莫春山第一次进了高速服务区。
上了洗手间,顺便洗了个脸,看了看里程——离庆州,刚刚好还有一千公里。
很好,一切都在他计划中。
再次握住方向盘,他深吸一口气,却在不经意的一低头间,发觉了何莞尔落在副驾的书。
下一秒,他已把那本书拿在了手上,看了眼书皮,不由自主地翻开。
书折了页,翻开正好是一首诗。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署名仓央嘉措,或者是有人假借他的盛名写下的情诗,缠绵悱恻的,与这天高云淡的地方,一点都不搭。
何莞尔既然折角在这里,那么,她背着那样重的包,在转经筒前转来转去转,其实是在求一段虚无缥缈的缘分?
“幼稚。”他淡淡地评价了一个词,心里有几分不快,却又不知为何,脑海里又跳出那一对满是水雾的眼睛。
莫春山甩了甩头。
这样似乎有什么正在失去掌控的感觉,让他本能地排斥。
不过,她的东西拉在了他的车上,是否应该一个电话问一问?
他几乎不加思索,就拨出了电话。
然而铃声响了半分钟,并没人接,直到对面响起忙音。
半分钟后,他又拨打了一次。
这一次很快,因为电话已经是关机的状态。
莫春山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