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枝头芳菲浓,四月花重姑臧城,五月芳菲将尽去,六月又见满城春。孤月终是在这孟夏之时出嫁了。
由于花轿绕城转了一大圈,待孤月到将军府,傉檀反而早已到达。
将军府,鍮怀谦背着手立在正门口,丹顶的金冠,皂色的云靴,一袭赤红色的喜袍用一根云纹腰带系着,勾勒出一副好身材。他面上带着笑意,连眉眼间都多了几分艳色。这般的气度非凡、龙章凤姿,周围观礼的人赞叹不已。
在一片赞叹声中,孤月感觉到轿门被踢了一下,随即眼前有了亮光。透过盖着的红纱,她看到轿帘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掀开,露出那张自己魂牵梦系的脸,她心跳快一拍,由耳根开始滚烫,一路向四周蔓延开来。
看着他向自己伸出手,孤月不由自主的把手放到了他的手里,然后跟着他下轿。他的手修长有力,很温暖,好像这样一抓便是一辈子,这种感觉很安心,紧张,好像也没那么严重了。
他们一步一步入府,院中设了高台,傉檀和大祭司一左一右立在高台上,傉檀仍是一身黑色王袍,大祭司却难得着一身绯色长衫应景,还带了他的祭祀权杖。
孤月和鍮怀谦相携踏着台阶登上高台,拜了天地,复又跪在那二人面前,听大祭司吟诵那些听不懂的祈祷词。大祭司一头银发随风飞扬,他双手高举权杖,整个人显得圣洁庄重,不可亵渎。然而下一瞬,权杖直接点在了孤月的额间:
“情深几时梦,
长安太匆匆,
几分钟意,也无终。
最是一般婆娑,难绸缪。”
这声音宛如沙弥于佛堂中的梵唱,孤月一抬头就望进了大祭司那幽深如古井般的眼眸,那样的清雅那样的淡漠,隔着红色薄纱,孤月依然觉得他清冷冰凉没有一丝温度,仿佛隔绝在尘世之外,圣洁得让人半点都不敢心生向往半点都不敢靠近。
“最是一般婆娑,难绸缪。一般婆娑,难绸缪。一般婆娑……”
这声音好似魔咒,孤月明明没有看到大祭司开口,可那声音好似从亘古一直穿透她的盖头,穿破她的耳膜,直往她脑中钻。孤月无端的慌乱起来大口呼吸,心也突然间感到一阵刺痛,于是她右手捂住胸口,努力平复控制自己的异常。
似乎是察觉到孤月的异常,鍮怀谦握孤月的那只手增了几分力度,孤月察觉到左手传来的安抚之意,稍稍安定下来。她小幅度偏头看向四周,周围人都一切正常,难道只有她听到那扰人心神的声音?无论如何现在这关键时刻不能出差错,孤月努力敛住心神,完成所有仪式。
到被送入洞房,孤月累得不行,也无暇思考那高台上的异常。
鍮怀谦招待完宾客回来,见到安静坐着的孤月,脑中就自然跳出了两句诗:桂香袖手床沿坐,低眉垂眼做新人。这一刻,突然就觉得先前因为大婚繁缛的礼节而受的苦终于有了回报。
他走到孤月跟前,抬起她的下颚,将红色的薄纱盖头掀到头顶,然后把坠在她脸上的流苏从中分开,挂在左右两端的凤冠珠玉上。
新房里的空气变得灼热起来,鍮怀谦一时间觉得有些口渴,喉结滑了一下,咽下一口唾沫,明明是自己以往寝房,不过是贴了大红的喜字,燃起了大红的蜡烛以及挂了百子百孙帐,此外,还多了个美娇娘,同以往真的没什么区别,但他却觉得呼吸困难。
孤月忐忑难安,一颗心如小鹿乱撞,她被鍮怀谦火热的目光注视着,有些受不住地垂下了头,片刻后又鼓起勇气抬头望向他,语气故作轻松俏皮,歪头笑嘻嘻地冲他说道:“以后你就是我夫君了!”
这一动作间,原本挂在左右两端凤冠珠玉上的流苏垂了下来,流苏摇晃,却挡不住她一双水光潋滟的眼,这样带笑瞧着他,似花开春风,又似云藏皓月。
鍮怀谦左手捂住了这一双眼睛,吻上了孤月微微张着的红唇,柔软馥郁,他以为自己向来没有的情欲在此刻如着了魔般汹涌而至。
他又将唇移向她细腻粉嫩的香腮,然后是圆润的耳垂,他一把含住这如珠子般的耳垂,又是吻,又是舔。
“我软玉温香抱满怀。”像是玩够了,他松开孤月的耳垂,嘴唇却仍贴着她的耳廓,用气音一个字一个字念着,“似刘阮到天台,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光是听着他这哑着的嗓音孤月就已经招架不住,偏生他还不安分,一边念一边往下摸,说柳腰就摸腰,说花心是花心,说牡丹是牡丹。
孤月这才惊觉自己的喜服不知不觉间竟被褪了个干净,刹那间,孤月羞得十个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全身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然而压在她身上这人还不停歇,仍然撩拨着她,一会儿是“花带雨、冰机香透”,一会儿是“檀口温香腮”。
孤月只能任他折腾,一张脸也是越来越红,初经人事,有些酸痛,却也同样欢愉,他别样风情地念着的那些内容挑战着她的神经,身体又感受着一阵阵的刺激,孤月觉得自己好像是溺水了,在一片汪洋大海中漂浮,只能愈发抱紧了鍮怀谦这一块浮木。
朦朦胧胧,似醒似梦间,鍮怀谦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
“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
“脂含垂熟樱桃颗,香解重襟豆蔻梢。倚烛笑看屏背上,角巾钗索影先交。”
……
孤月醒来已是深夜,床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