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为马儿简单处理了伤口后,陈邵华二人牵着马继续上路。
许久,陈邵华终于打破了沉默:“师兄,为,为什么你变得如此凶狠,定要那人的性命?”
笑道人朝向师弟真诚的说:“师弟,这江湖恶斗并非门派比武,你的对手并非想打败你,而是要杀死你。八荒弟子有多少人因一时怜悯反被杀害,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只有去吃别人才能保全自己。我希望你可以早些认识到这点,怜悯敌人便是自寻死路!”
“可是,师兄,我们如此嗜杀,那同青龙会又有何区别?”
笑道人长叹一声:“哎……事实上,均是两个门派,均是一般的存在,又有什么相差较大的呢?可是,你要知道,这江湖必须有一个至尊,就如俗世中必须有一个皇帝一般。而这‘皇帝’是怎样的人,天下便是怎样的!”
陈邵华摇头道:“我不明白!”
“当年,青龙会在白玉京率领下纪律森严,行侠仗义,民间多有好评。那时我八荒门派并无愿去争抢这武林至尊之位,武林虽偶有争斗但都不成气候,各家势力相对平衡,一片欣欣向荣。但你也看到现在的情景了。”
“方龙香自恃势力庞大,渴求一统江湖,四处打压各大门派,即便强如少林也避而不管。”
“便是如此,当时的四大龙首不愿苟同便另起炉灶,百晓生创寒江城,上官金虹创帝王州,子桑不寿创水龙吟,杨延玉创万里沙,这四家极力阻止青龙会扩张,但是无果。危机之时,八荒弟子参战,以个人名义加入四大组织,一同遏制。”
陈邵华仍是不解,继续问道:“上官金虹可是兵器谱上第二的高手啊!甚至传闻中杀死了第一‘天机棒’,要不是非要见识小李相公的飞刀便真的会成为天下第一!而这百晓生更是《兵器谱》的创建者,杨延玉、子桑不寿均为一等高手,为何敌不过这方龙香?”
“呵呵,如若这四家结成一心便是十个方龙香也被灭了。”
“哦?”
“四家虽共同讨伐青龙会,可是每个人都不愿尽全力,不愿损失自身力量。师弟可曾读过《过秦论》?”
陈邵华自小便被家人督促读书,期望能考取功名,而这般名篇定然印象深刻。“读过,这看来便是印证了那一句‘秦人开关延敌,九国之师,逡巡而不敢进。秦无亡矢遗镞之费,而天下诸侯已困矣。’”
“这便是了,刚开始四家势弱,难以相敌。后来八荒加入,而又变成了互相猜忌。青龙会趁势壮大,引得江湖半数门派归降,方龙香便坐稳了这武林皇帝之位!”
“方龙香如此霸道,八荒之中任何一家都难以相抗,而山门之间相距较远,难以互助,为何青龙会不拔除这眼中钉呢?”
“这一来山门巩固,一时难以攻下,二来师出无名啊!”
“这要什么名号?”
“毕竟剿灭一个门派必须有服众的缘由,否则人心惶惶,即便是归降之人也担惊受怕,久之必反!”
“呵。八荒处处与之作对难道还没个理由吗?”
笑道人不免笑出了声:“哈哈,那是因为八荒的理由找得好!八荒以惩奸除恶为己任,武林多有侠名,而青龙会名声一直很臭,所以大义在何一目了然。更何况,八荒并未宣战,弟子们均是以个人名义战斗啊!”
陈邵华明白了,这江湖讲得是脸面,即便横如青龙会也没有勇气去说出那句“我蛮夷也!”大家心中便如明镜也不会撕破脸皮,寒江城这四家便是直接挑明了要挑战青龙会,但八荒并没有啊!
笑道人见陈邵华久久没有回应便继续说下去:“这江湖是个奇怪的地方,但是要记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我们修道的讲究无为,但是身处凡尘中,怎能不粘连?所以我们入世便是为了出世,倘若这世间掌权之人真能以百姓为刍狗,你我何妨常伴清风明月,休养生息?”
陈邵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世间屠刀也有两种,一为自己,一为苍生!”
就这样,笑道人一路开导陈邵华,不知不觉便到了金陵城下。当临近城墙时,一片繁华之气扑面而来,砖石高垒尽显威严,城门大开邀四方旅人,墙下满是摊铺,吆喝不断,旅人骑驴牵马,比肩继踵,潮水一般涌入其中。
二人藏好剑匣也投身这人潮之中。好容易没有被冲散,终于挤了进来。城中街道规整,楼阁林立,商贩临街叫卖,书生把酒吟诗,豪贵挥金如土,河岸边长桥上孩童三五嬉戏打闹,画廊中小舟上中才子佳人暗送秋波。码头上更是繁忙一片,挑夫来往,车马等候,商船密集,船工号子,嬉笑叫骂声混成一起,叽叽喳喳嘈杂一片。对于看管了清风明月的陈邵华来说,这俗世别有一番风味。
但是现在不是游玩之时,还是去接了孙师兄的父母为上。
两人按照地址寻了半天,终在一户人家前停下了脚步。这里的景致又与繁华的大街不同,房屋拥挤,使得光线遮蔽,门前桃符残破,石阶开裂。
陈邵华上前敲门,许久没有响应。
“莫是家中无人”
“再试试。”
铛铛铛又是一阵,终于门板开了个小缝,一对苍老的眼睛向外探望着。“谁啊?”
“请问是孙立家吗?”
“是。我家孩子去学艺了,不在这儿,你们有事去别处寻吧。”
陈邵华笑着说:“我们便是孙立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