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的胥老爷子胥北青,自从见到三位本应该坐他上首的家主跟着秦雷出现在大厅,便止不住的心脏狂跳,不知不觉间、汗水已经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王座上的秦雷只是淡淡道:“诸位耋老请起身。”便不再言语。
等众人谢恩起身后,卓文正便上前道:“诸位耋老,半个时辰前,王爷已经接到朝廷圣旨,任命王爷为钦差权督两省军政王,并赐尚方宝剑。”
话音一落,屋里一片哗然,众人本来只是指望秦雷借来镇南军、守住荆州府一方平安。没想到他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南方王。虽然是‘权督’,要事毕还朝的。但县官不如现管,人家现在可实实在在掌握了这两省上下的生杀大权啊。
一时间无论心中怎么想,众人皆老老实实跪伏于地,齐声高呼道:“实乃我南方百姓之福……”
但秦雷今天分明是想考验考验屋里众人的心脏。麴延武又出列洪声道:“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王爷与伯赏元帅达成协议,已经接来八万镇南军平叛了……”
这下众人无不兴奋起来,虽说每日在这聊天说话挺过瘾,但镇南军一日不答应帮忙,他们便一日不能踏实。此时听说镇南军终于出兵了,屋里气氛一下子鼎沸起来。
看着众人欢实的样子,秦雷心中暗骂,老子的魅力还是不如镇南军啊。便看了看边上站着的徐昶,徐昶会意的点点头,站出来高声道:“大家静静……”
徐家乃是赫赫有名的一门三国公,北有安国公徐续、中有肃国公徐继、南边便是这位荆国公徐昶。徐续乃是征东军的南路元帅、徐继掌着禁军八大军之一的铁甲军、作为徐家族长的徐昶说话自然硬气无比。
屋里马上安静下来,只见徐昶向秦雷恭敬地一拱手,然后才对场中众人道:“王爷与两位大人为了我南方局势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如今终于请来了镇南军,我等光复家园、指日可待。实在是可喜可贺!”
众人知道这是引子,心中对话瓤也猜个**不离十,口上热烈附和道:“对呀对呀、是啊是啊。”心里却飞速盘算起来。
果然,徐昶话锋一转,朗声道:“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打仗打的便是钱粮,镇南军日子也不好过,出人还可以,钱粮只能由我们自己筹备了。”
下面便有暗托接话道:“公爷给个数吧,咱们按照在坐的次序分一分,好歹也要凑齐这个银子不是?”
边上却鲜有答话的,这些人皆以成精,蚀本买卖是不做的。这八万大军的银两供给可不是个小数,更何况还不知供到哪天是个头。别看这些人家大业大,可张口吃饭的也多呀,哪能随随便便就跟着瞎起哄。
这种情况卓文正和麴延武早就遇到过,讲与秦雷听。秦雷却拿出个怪法子,与两人参详。这法子初看有些荒唐,但仔细寻思一番,简直是神来之笔,两人对秦雷的信心又增加许多。
见下面反应并不热烈,卓文正不紧不慢道:“各位,王爷知道你们也不容易,咱们这次不要任何捐助了。而是换个法子,众位看行不行。”
众人听说不要捐助,却也没有多兴奋,心道不过是换个名目罢了。只是面上恭谨道:“愿闻其详……”
没想到卓文正竟拿出个无比新鲜的法子——由钦差行辕、两省督抚共同出面,组建一个名为‘两省战后复兴统筹衙门’的机构,全面统筹负责江北山南战后的重建、复兴事宜。当然,这个衙门的首要任务便是,筹措到光复两省的钱粮。这个简称‘复兴衙门’的机构带有明显的商社性质,允许在座各位出资襄理,将来的主事权也采用按出资份额表决。
卓文正最后道:“至于具体细节,稍后会发到在座的手中,三日后,在总督衙门中将举行招标会,希望大家到时参加。”
这个法子实在太过新鲜,这两省基本上被弥勒教糟蹋了个稀巴烂。战后的重建、乃至复兴,虽然朝廷、两省衙门肯定要占大头,但余下部分也不知含有多大机遇和利润。
这是一直沉默不语的秦雷开口了:“诸位……”
屋里马上鸦雀无声下来,众人齐刷刷望向这位权柄滔天的南方王。当秦雷威严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他们甚至感觉连呼吸都带着一股燥热,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掏出来,奉献在王爷面前,以换来王爷对自己家族的垂青,这就是权势的奇特魅力。
秦雷见众人都雌伏在自己的目光之下,这才缓缓道:“弥勒教肆虐、南方百姓正处于阿鼻地狱之中,等待我等搭救。”
说着秦雷按着宝剑起身,缓缓走到大厅中,沉声道:“此时此刻,国难当头,尔等切莫只顾着私心,却忘了你们的财富地位因何而来、是谁奉养?”声音逐渐冷峻道:“不要总是问这个国家能给你什么?要好好想想自己给了这个国家什么!谁在这个时候算计,孤王饶不了他。”
诛心的字句仿佛一股冷冽秋雨,浇熄了众人胸中的蝇营狗苟。
秦雷攥紧剑柄,稍微缓和道:“至于战后,你们应得的,一分也少不了。”
就在众人以为雷霆已过时,秦雷突然抽出腰间华丽的宝剑,劈手斩断一张木桌,声音无比严厉道:“但是谁要是还敢首鼠两端,存了什么鬼蜮想法的话,这张桌子,就是他的下场。”
说完,插剑回鞘、径直出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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